一句“还是像以前一样”,竟然让娇月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她半偏着脸,想将头上的金簪拿掉,手指微微颤动,竟半天都没有摸到。</p>
像以前一样回信被萧夫人拿到,打烂身子扔到乱葬岗么?</p>
她跪在夏日的黄昏里,只觉得脊背发寒,忍不住将衣服拢得更紧些。她的目光无声地扫过前襟还沾着血燕的紫竹,扫过院里的众人。</p>
所有人都看见紫竹偷吃血燕,却都选择沉默,只齐齐盯着娇月。</p>
这就是残忍的世道,这就是凉薄的人心。</p>
只因身份卑微,便可被人随意践踏。</p>
可谁又生而卑贱,那些高位者又高贵几分?凭什么他们可以随意决定旁人的生死?</p>
娇月心中发誓,总有一天,也要成为可以轻松抹杀眼前这些人的人上人。</p>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活着才有希望!</p>
娇月垂下眼帘,一瞬间居然有些平静,不悲愤,不伤心,只平和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书桌。</p>
众人戒备着她哭泣或者拒绝,从前帮小姐写那些个浪荡信时都是推三堵四,没想到这次竟然这般顺利,一时都有点发愣。</p>
“小姐,想和白书生说些什么呢?”娇月乖巧地笑着。</p>
这一笑灿若流光,明明还稚嫩的一张脸,却让人觉得容颜鲜妍,无比夺目。</p>
一片寂静中,娇月落笔,写下两个缠绵情意的:白郎……</p>
萧清月毫无羞涩地激动开口:“写,我寻了好些个玩意儿,能增加乐趣,约他还是老地方……再写……要他带着那药,能耍得时间长一些。”</p>
夏日的暖阳终于一点点沉下去,风携着夜里的凉气一层层覆在她的手上。</p>
还剩最后一句就可写完,就可不必被砍下双手,值得的,值得的,娇月在心底反复重复着。</p>
有清凉的液体,滚过脸颊,她快速地用手抹掉,继续写着。</p>
院子里隐约有脚步声传来,随即是萧清月娇笑声响起:“大哥……”</p>
声音软糯,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听得人直反胃,更反胃的是萧清月直直扑向萧亭渊的怀里,完全不顾男女大防。</p>
娇月放下笔,皱皱眉——这萧清月生性放荡,秦楼楚馆的小倌,戏楼里的当家花旦,各地赴京赶考的穷书生,无一没被她品尝过,兴起之时还会携人去山间河边寻点野趣。</p>
可只有娇月知道,萧清月找的那些个相好,或多或少都有着大公子的影子,或眉眼,或嘴唇,或耳垂,鼻子,无一例外,却也无一真的是他。</p>
即使萧侯爷和萧夫人再宠爱幼女,也断断不会容忍她对自己亲哥哥有这般龌龊的心思。</p>
所以,她在爱而不得的折磨下,愈发行事放荡,令京中无人敢上门提亲,这样就能留在侯府日日见到他。</p>
隐约萧亭渊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一声喉音也听得出冷漠,身体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萧清月。</p>
娇月摩挲着酸痛的手腕,瞥到萧亭渊一角银白锦袍就要跃到内室,还未及更前一步,便被雀跃地生猛地环佩叮当地萧清月抬手搂住了脖子,语意暧昧,“哥哥……别急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