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菱城周边的县城开车需要两个小时,姚松霖借来一辆小汽车,晃晃悠悠到达发现确实如姚老爷子所说,由于离景区很近早早修建了柏油马路,交通非常方便,在车里就能看到路两边生机盎然的葡萄藤,以及掩藏在其中的紫葡萄。
姚老爷子颇多感慨:“两年没回来了,还真想老家的葡萄!”
菱城附近盛产葡萄,姚尔玉吃过,望着一片葡萄园不由自主的分泌口水。
“姥爷,我要吃葡萄!”
“吃!姥爷掏钱!管够!”
车到农家乐停下,姚尔玉下车文文静静的跟在姥姥身后先和亲戚见面,姚老爷子三十年代生于此,家里排行老二,少年时到省城谋生,琢磨着学了不少手艺建国后进入供电所工作,姚家大爷爷年长姚老爷子十几岁,六年前因病去世,儿子的儿子姚振兴就是做生意的农家乐主人,姚尔玉还得喊人家表哥呢。
农家乐装扮的漂亮,有供客人居住的两层楼房,自家住宅也是漂亮的小洋房,四周收拾整洁干净,姚振兴远远看见开车的人是姚松霖就上前迎了。
大爷爷的妻子还在世,姚尔玉喊了一声大奶奶,老太太慈眉善目笑容热情,小心摸摸她的手:“这孩子长得真好看,皮肤真好,像佩芬,这小手真嫩,我都怕我的手太糙扎着她。”
搁以前姚尔玉会很不好意思甚至觉得这份热情是份负累,但她现在长大了,主动握着老人家的手:“没有,大奶奶的手很暖和,和我姥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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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孩子真好,嘴甜又大方,还是弟妹会管教孩子啊!”
接下来就是姚尔玉退场,留给老人寒暄时间。
两家关系好,老人叙话都是手拉着手,姚老爷子想起去世的大哥红了眼睛,一个劲的嘱咐大嫂注意身体,姚尔玉从前不懂,现在看了只觉得感慨万千。
姚振兴很热情又走不开,让小女儿带他们玩:“妞妞知道什么葡萄好吃,在咱们这片儿尽管玩,葡萄随便吃,别和哥哥客气。”
姚尔玉牵住妞妞的手,“靳则,走吧?”
靳则一个大高个杵在那儿确实很尴尬,靳家爷爷奶奶也忙着和老人聊天,尤其姚老太太等人时不时好奇地打听孩子怎么长这么高,她自己走了多不地道。
“就来!”靳则转身就忍不住笑了,满满的感激。
姚松霖一个劲的给外甥女使眼色,得把他叫走啊,他寒暄完了也口渴想去摘葡萄,可是姚尔玉还记得体育考、中考时幸灾乐祸的舅舅,做了个鬼脸拉着妞妞跑了。
“姑姑,那儿有花!”
六岁的妞妞可知道自家地盘哪里好玩,一只大黄狗忠诚的跟在她后头,见姚尔玉有点害怕,她开心一笑:“姑姑,大黄不咬人,不对、它只咬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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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尔玉憋笑,还真叫大黄啊,不对,她刚十五岁就当姑姑了?还真是不大习惯呢!
“靳则,她喊我姑姑欸!”
靳则歪头:“然后呢?”
姚尔玉使坏:“妞妞,你叫这个哥哥叫什么啊?”
妞妞有点迟疑,刚才她左右手各抓着姚尔玉和靳则的手指,感觉靳则太高,她抓着不舒服就撒开了,此时费劲仰头看看人家。
靳则顺势蹲下来以奶糖诱惑,“你想叫我什么?”
妞妞又看姚尔玉,他们是亲戚,比靳则靠谱。
“姑姑,叫哥哥?”
“对,叫哥哥。”
妞妞响亮的喊了一声,靳则对上姚尔玉兴奋地眼神,机智的反驳:“我不能跟着妞妞论辈分,你之前喊我哥哥的,应该是跟你的辈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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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过儿!
“妞妞,我和你尔尔姑姑一个辈分,你该叫我什么?”
这挺为难妞妞,不过妞妞有姑姑,眼珠一转就响亮的喊:“姑父!”
姚尔玉差点踩到坑里跌倒:“妞妞,不是的!”这叫什么,自己给自己挖坑?
靳则彻底没忍住笑又觉得耳朵发热,一直摆手:“妞妞,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叫靳则。”
“妗妗?”
姚尔玉笑喷了,对靳则的死亡视线视若无睹。
妞妞一无所觉:“姑姑,快点走啦,那里有花!”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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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尔玉跟着妞妞往前跑,大黄寸步不离,靳则迈开大长腿三两步追上了,第一次拽了拽姚尔玉的马尾辫,然后飞快的跑走不给她报复回来的机会。
“哼!”
“靳则,你学坏了!”
“那也是你教的!”
为了招揽游客,姚振兴和妻子还十分有创意的在周围种了一圈月季,这花有刺还能防贼一举两得。
姚尔玉揽着妞妞拍了一张合照,又给妞妞照了单人照,当然摄影师是任劳任怨的靳则,能有什么办法呢?算起来,这也是人家的地盘,人在屋檐下啊!
“姑姑,吃葡萄!那边的好吃!”
妞妞被哄的很开心,有很多零食还能拍照,十分大方的带着姚尔玉奔向她的最终目的地。
姚尔玉实现了在葡萄藤下吃葡萄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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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点不好,牙酸倒了。
“靳则,你牙没酸?”
靳则一本正经:“没有,你给我的那一颗根本不酸。”
葡萄总不可能每一串都是甜的,姚尔玉不幸挑中一串长相漂亮实则还不够成熟的巨酸葡萄,当然少不了和靳则分享,靳则也一样,两人互相算计她不信靳则没有牙酸。
“你蹲下,我看看你的牙。”
靳则不依,“你要是趁机往我嘴巴里塞葡萄怎么办?”
姚尔玉拿出最真诚诚恳的神情:“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有一颗蛀牙,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快点!”
“……”靳则勉强半蹲下,张开嘴巴。
等的就是现在,姚尔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准备好的葡萄喂给他,手将将碰到他嘴巴,靳则反应过来要闭上,两唇冷不防碰到她的手指,想也不想的再次张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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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好的酸葡萄在齿尖炸开,但靳则好像没意识到它的酸。
姚尔玉下意识将手放到背后蹭掉那可疑的濡湿,又仔细观察手指:“我刚才感觉很疼,你不会真咬了吧?”
“没有,不对,是你使诈!”
靳则耳朵火烧一样,在阳光下就像一块红玉。
“哼,反正就是互坑嘛!”
姚松霖远远看见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不是吧,怎么……互相喂东西?
走近一看,靳则捂着半边脸颊神情难言:“霖叔,有水吗?我牙要掉了。”
地上半颗没吃下去的葡萄。
姚尔玉坏笑着躲在一边:“舅舅,我有一颗特别甜的葡萄你要不要尝尝?外甥女独家奉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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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松霖同情的望了一眼靳则笃定地说:“你惹小霸王干嘛。”
完全忘了刚才瞬间的想法。
农家乐不远处就是个小景区,风景不错这两年才做资源开发,老人家特别是刚退休没多久的老革命战士不服老,一连两天早上都要把三个年轻人薅起来一起爬山,上午下午天气不热的时候就帮忙做农活回味童年。
别说姚尔玉,就连姚松霖也没干过农活,他还有车,第二天下午就开车先走说等爹妈尽兴了就来接。
“舅舅,带着我!”
姚松霖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
姚尔玉泪目:“冤冤相报何时了嘛!”
靳则敲了敲她脑门,一副看淡人世间的口吻:“此时不报更待何时?不过,就剩咱俩没必要了吧?”
不是没必要,是这两天已经用广阔天地耗尽了他们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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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尔玉选了一个安静悠闲的消遣方式,磨破嘴皮子争取到的——钓鱼,还得保证绝对不下水,不过河水那么腥还有蚂蟥等不明生物,借给姚尔玉俩胆子也不敢下水的。
两人大早上草草吃了饭就出发,扛着鱼竿和塑料桶,为丰收做好了一切准备,等了一小时,无事发生。
“鱼还没起床吗?”
靳则淡淡然捏起一只在附近蹦跶的蚂蚱:“可能是没见到想吃的东西就不出来了吧。”
“嗯?”
“大概是不满意河边的食物吧。”他意有所指。
姚尔玉抬脚威胁:“我看你比较秀色可餐,让你演一回河伯娶亲?”
然后在靳则的凝视中默默放下大长腿,最近她确实野蛮了很多,这不怪她,如此广袤天地谁不想当一把豪放儿女呢?
又换了一回鱼饵,两人耐下心等鱼儿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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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只有细微风吹起的波纹,鼻翼间是略带腥味的清新空气,河岸远处是冉冉升起的红色朝阳,和城里的感觉大不相同,仿佛一切都静了下来。
两人正经了一回,讨论中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能不能考上重点高中。
“高中离家不太远吧,我记得走路二十多分钟?”
“嗯。”
姚尔玉想,这下可以买辆自行车上下学,姥姥肯定不放心她住校,以后还有四年住宿舍的时间,她更想住在家里。
靳则盯着水面:“回去买自行车?”
“好!”
“你想要什么样的?”
“秀气漂亮的,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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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酷一点,我爸说给我买一辆山地车。”
姚尔玉笑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世靳则没在菱城读高中,他们回燕京后读的同一所高中,那所学校比九中大很多,人也多复杂,靳则依然耀眼,她是个成绩好的书呆子,两人在学校很少有来往,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做了很多年邻居。
“你……”
靳则摩挲着竹制钓竿:“你爸妈让你回燕京,你怎么没回?额,我就是好奇,本来我爸也要我回去的,我嫌麻烦就没回,呆这儿比燕京舒服,你呢?”
他先将自己的软肋露了出来,也不算探听别人隐私吧?
姚尔玉瞬间懂了,“一样的理由,我回去是找不自在啊。”
认真分析,今生和前世有很多不同,至少他们的生活枯燥中还有轻松快乐,还有好几个朋友。
靳则点点头:“所以我也放开了。”
“咦,我是你的榜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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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没这么说。”
“快点叫老师!叫姚老师!”
靳则把小板凳搬远一点,免得姚老师祸害自己。
姚尔玉撇撇嘴:“其实我们情况还是不一样的,你爸爸很爱你的。”
“我知道,他也很忙,回燕京也不呆在一起,记在心里就行了。”靳彦毅做的不少,无论对错,靳则不曾记恨他。
姚尔玉挺开心的,不管前世的靳则沉闷有没有这些原因,至少现在他过得不错。
“看来来这里的功效不错嘛,你都会对我说这些了?”
她故意调侃想顺势结束这个话题。
靳则却看着水面没应声,过了一会儿说:“今年我不会去外婆家住了,你暑假打算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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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尔玉挠挠下巴,果然还是说到这件事了,当年靳则外婆坚持要让靳则生母葬回家乡,每一年都会将靳则接走住一阵子,保证外孙还记得自己母亲是谁,还会定期给姚家打电话让靳则单独接听,但最近少了。
“我听说你舅舅有孩子了?”
“嗯,五月份刚出生,外婆说怕孩子太小影响我休息,让我明年再过去和小孩儿玩,你生病那几天我爸带我去看了我妈。”
姚尔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他,可靳则笑了笑,清朗帅气的脸庞上皆是释然。
“我外婆和你姥姥不太一样,她不这样我还轻松了一点,但是奶奶觉得我会伤心,她如果和你说起这件事你让她安心就行了,回头随便你想吃什么。”
“行啊,我不会放过这个宰肥羊的机会的!”
靳则抿嘴笑,静静的等了一会儿鱼竿有被咬拽的动静,他俩都是第一次单独钓鱼,紧张又期待的收线,一直到鱼来到眼前才看清楚两条鱼加在一起还没有梳子长!
“这算什么?”
“太阳太晒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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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儿八经的扛回去一桶水,大人还以为他们钓上来了什么好东西,凑近一看都是哈哈大笑。
“没事,够吃的,尔尔我拿二斤面炸一炸这条鱼,够咱们吃到过年的!”姥姥,你不爱你的小宝贝了,伤心的人是哄不回来的!
“小则,你不是说跟你爷爷学会钓鱼了,是不是忽悠尔尔呢?”我不是我没有,奶奶你别害我,我可是拽着姚尔玉喂了一早上的蚊子,鱼有没有吃饱他不知道,但是蚊子一定饱了!
两人对视一眼,干脆利落的决定接受嘲讽,谁人生还没几次失败呢,赶着回去换沾上了河水腥味的衣服。
下午姚松霖来接人,看见这两条郑重其事装在袋子里又填了水小心翼翼带回去的大鱼又是一番赞叹。
姚尔玉稳如泰山,心里暗暗决定她钓上来的那条就给舅舅吃了,谁让外甥女孝顺呢!
车子渐行渐远,送他们的老太太等人变成小黑点消失在视线里,姚尔玉忍不住回头看,她的懵懂青春期再一次同她告别了。
靳则看着前面的车,维持同一个姿势照顾那两条鱼,累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