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颅手术毕竟是创伤性很大的一种手术,即便是手术成功了,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危险了,还需要随时观察他的情况。
这几天我一直密切的关注了小宇航的情况,可能也是年纪小的关系,小宇航恢复的很快。
经此一事,宇航的妈妈也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小宇航的身上,没再来纠缠我。
宋宇航醒了过来,虽有一些视力上的障碍,还好并没有失明。
宇航妈妈跪在地上谢天谢地,各门各派的神明都被她谢了个遍,最后在宇航爸爸的提醒下才想起来感谢医院、感谢医生。
又是一个夜班,我坐在值班室里研究着明天手术要用到的各种资料。
突然的“咣当”一声巨响,把我的注意力从病例和检查报告中抽离了出来。
接着一阵吵吵闹闹之声从大厅传了过来。
我站起身走出去看看情况。
大厅里闯进来了十几个人,其中有男有女,手里还举着“杀人医院”的标语。
我扫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两三个熟悉的面孔。
马上就知道了来者的身份——专业医闹。
我皱起了眉头,发现有几名新来的年轻护士已经吓得发抖了,几名老练的医护人员也赶快退到一边。
我盯着这群“医闹”中的一个小青年,这个小青年我很熟悉,他叫马庆,今年还不到20岁。
他的奶奶曾经是我的病人。
马庆这个小子从小跟他奶奶长大,还挺孝顺。
只是打小就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马庆看到我正在看他,他先是因为遇见熟人而开心的一笑,可随即发现场合和身份不对,马上低下了头,然后偷偷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跟我打了声招呼。
医院里面的老人跟这些医闹也算是有过几次交锋,知道他们的风格。
跟对方交涉了一会儿,这些医闹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很快就撤了出去。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马庆就偷偷的来找我了。
“舒医生,今儿您值夜班啊!”
“嗯!你们不也’值夜班’吗?”我带着讽刺的调笑了一句。
马庆挠了挠脑袋,说道:
“让您见笑了。
我这也没办法!混口饭吃。
”
“哪口饭不好吃,非要干这种违法的事情?”
马庆一阵尴尬的低着头,我知道他未必听得进去。
调转开话题问道:
“你奶奶还好吗?”
马庆单纯的笑开了,说道:
“好,现在都能跟着跳广场舞了!奶奶前两天还念叨您呢!”
我点点头说道:
“跳跳舞健健身挺好的,但别太累了。
”
“诶!我回去告诉她。
”
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你们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马庆挠了挠头,说道: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雇我们的人姓高。
让我们揪着一个姓尉迟的女医生就行了。
其他的我还真不大知道。
”
我皱着眉头,医院里姓尉迟的只有尉迟闵萱一个人。
她不过是个刚刚转正的医生罢了,怎么会被医闹缠上了呢?马庆似乎看出我的烦恼,试探着说:
“舒医生,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我看着马庆正色道:
“你啊,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你奶奶住院那会儿就经常跟我念叨担心你。
医闹是违法的,你还这么年轻。
干点什么不好啊!非要跟着瞎混。
”
马庆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嘻嘻一笑跟我说:
“舒医生,那个,我还是先走了。
改天再来看您啊!”
说完就跑了。
第二天尉迟过来的时候我特意问她是不是得罪了一个姓高的人。
她完全没有概念,毫无头绪的样子。
劝她小心一点,她却满不在乎。
没想到晚上突然接到了马庆的电话。
“舒医生,我帮你查到那个姓高的人是怎么回事了。
他好像是一个药厂的厂长,想卖给你们医院一种他们生产的药。
不过你们医院的几个董事联名抵制这个药。
尉迟医生是其中一个董事的女儿,所以他找了医闹假扮病人去找尉迟医生看病,故意说她延误病情啥的。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我帮你调查被他们知道了,来我家恐吓我。
我奶奶把我给骂了,又怕他们报复,让我跟我叔叔去b市打工去。
明天就要走了。
舒医生,我这回做对了吧?”
“嗯,做得好。
你自己要保重!”我肯定的说。
听到电话里面马庆笑得爽朗的声音,我也真心为他高兴。
接下来尉迟这边怕是有大麻烦了。
我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够有所应对。
中午去食堂吃饭,吃到一半尉迟就走了过来,端着她的饭盒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瞄了一眼她的盘子,是正常女人食量的两倍。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还是觉得叹为观止。
真难为她还有现在的好身材。
吃完饭,我们结伴走出食堂。
刚刚走到医院大厅,就看到大厅里挤了一堆的人。
这些人举着标语,喊着口号。
这个阵仗就是我们熟悉的医闹现场。
我们试图绕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情况如何。
谁知道刚刚走进去,突然一个男人指着尉迟就喊道:
“就是她。
”
我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一群人就乌压压的围了上来。
我自然不能把尉迟一个人留在包围圈里,连忙把她拉到身后。
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他们中的一个男人突然上前推了我一把,并大声说道:
“今天就是要教训她一下,你别多管闲事!”
尉迟也是个火爆脾气,看到我被人推了,她一步就窜了上来指着那个推我的男人大声道:
“你再推他一下试试。
”
尉迟正在火气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旁边的男人手里的棍子已经向她抡了过去。
我条件反射的把她扯到怀里,接着我的后背一痛。
那根棍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我的后背上,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打碎了,嘴里似乎都有了血腥的味道。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重新评估了尉迟这个女人。
只见她突然飞起一脚将拿着棍子的那个男人踢飞了出去。
我一直以为影视作品里那种人被踢飞出去只是为了渲染效果,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但今天这一幕在我眼前真实的发生了。
接着,就是一场混战。
我在混战中,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
没用一会儿,我连自保都没必要做了。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那群医闹,一个个的躺在地上哼哼着。
而尉迟则将最后一人踢飞后稳稳的收回了架势。
此时警察冲了进来,看到躺了一地的人后也都愣在了那里。
我扯了扯尉迟的胳膊,低声问道:
“他们没事吧?”
尉迟撇了撇嘴说道:
“没事,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接着,她转过身来对着我说:
“你还有功夫关心别人,你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本想撑着说“没事”,可这一摆手,牵动了背后的伤,不禁咧了一下嘴。
说出口的“没事”也变的没有说服力了。
跟警察简单说明了情况后,尉迟拉着我去拍片子。
还好我平时也经常健身,身体素质还是过关的。
这一棍子并没有对我的骨骼有什么伤害,只是在后背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青紫瘀痕。
“大面积软组织损伤,别不当回事儿,够你痛上几天的。
”
果然让她说中了,第二天我在手术中,因为这个伤吃尽了苦头。
不过还好没过几天就好了。
这件事情之后,医院里似乎开始流传我和尉迟在谈恋爱的流言,这种事情别人不当你的面讲,你也就没有机会去澄清什么。
至于这次医闹事件是怎么平息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很久以后,我和尉迟的一次聊天中突然提到这件事,她才告诉我她知道的真相。
“我从小就特叛逆,我爸整天忙着医院的事情,也没时间管我。
我只听我妈的话,我爸让我干啥我就偏不干,整天跟他唱反调。
说了你别笑,我当医生也是因为他反对我学医,我才非要考进医学院的。
不过那次我觉得他做得对。
虽然他并没有告诉我什么,不过我听说了那家药厂生产的药物有问题,我爸他们几位董事知道了所以一直在抵制。
后来好像他们联名举报了那家药厂,那家药厂被查封了,姓高的厂长也被抓了。
”
我点了点头,说道:
“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
看来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会来到。
”
尉迟也笑着点了点头说:
“嗯,不过通过那件事情,我对我老爸也算有了点新的了解。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从不关心我和我妈的顽固不化的没有感情的老头子。
这次发现他还是会关心我的。
”说着说着,尉迟竟然笑了出来。
看来这次她算是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