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薇无处可去,只能到办公室将就一晚。
她蜷缩在办公桌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通红的眼眶。
窗外的霓虹与记忆里汴京城的烛火交叠,刺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泪水砸在键盘上,洇湿了袖口,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个绣着缠枝莲纹的绸缎襁褓中。
宣和三年的汴京,护城河的冰面刚刚裂开细纹。
李府后院的梅树下,西岁的李明薇裹着狐狸毛滚边的袄子,追着祖父的青缎长衫跑。
老翰林的竹杖点在雪地上,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明薇看,这‘雪’字,上半是雨字头,下半像不像簌簌下落的冰晶?”
祖父将她抱上膝头,狼毫笔在宣纸上游走,墨香混着梅香钻进她的鼻尖。
七岁那年上元节,父亲举着她骑在肩头穿过朱雀大街。
街边糖人摊的转盘吱呀作响,她踮脚去够那只金黄透亮的凤凰糖画,却不小心碰翻了旁边货郎的风车。
父亲非但没责怪,反而笑着买下所有风车,看她举着五色风轮在人群中穿梭,铜铃声与孩童的笑声撞碎在雕花木窗上。
待她长到十三岁,便常跟着兄长去州桥夜市。
卖灌汤包的老汉揭开蒸笼,白雾裹着肉香扑面而来;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杨家将》的故事便在月光下流淌。
她最爱站在勾栏瓦舍的角落,看舞姬水袖翻飞,听琴师拨弄《霓裳羽衣曲》的残章。
兄长总会在她看得入迷时,悄悄往她手里塞一串裹着糖霜的山楂。
及笄那日,祖母从檀木匣里取出传家的羊脂玉佩。
温润的玉质贴着心口,祖母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我家明薇,该寻个好人家了。”
铜镜里的少女脸颊绯红,绣着并蒂莲的襦裙随风轻摆,全然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己开始转动。
靖康元年的深秋来得格外早。
李明薇坐在绣楼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战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