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尚能称作"眼"的话——西下里是无边无际的墨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淤血。
他伸手摸索,却寻不见自己的手。
这便是死了么?
他想着。
没有牛头马面,没有刀山火海,连一丝光也不见。
唯有寂静,如铁幕般沉沉压来。
他试着呼喊,声带却似被这黑暗囫囵吞了,连个回声也不曾激起。
往昔种种忽地涌来。
童年时母亲蒸的槐花糕香气,第一次飞行时掠过耳畔的疾风,还有最后那记山岩的钝响。
记忆如走马灯般流转,偏生触不到半分实感。
他忽然渴盼着痛——至少痛是活着的明证。
飘着。
永是飘着。
时间在此处失了刻度,或许根本未曾存在。
他渐渐记不起阳光的暖意,记不起风的形状,甚至记不起自己的面容。
黑暗如蛀虫,将"艾辰"一点一点啃噬殆尽。
偶有异物掠过。
似是其他游魂,又似只是他的臆想。
彼此触碰的刹那,竟比黑暗更教人悚然——那触感如冰冷的蛛网,黏腻地裹上来,转瞬又消散了。
不知飘荡了多久(倘若"久"字尚有意义),他忽觉远处有微光。
那光极弱,如风中残烛,却叫他死水般的"存在"起了波澜。
他奋力向那光亮挣去,却见光里隐约现出崖壁的轮廓,一个身影正纵身跃下——正是他自己。
原来死亡不过是永恒的复现。
他苦笑着,看那身影撞上山岩,血花飞溅。
而黑暗己再度合拢,将他裹回无始无终的渊薮之中。
突然天边出现了一道白芒,像是有一条金色的丝线跟他拉扯着的。
他慢慢接近。
一点金色突然映入他的眉心。
然后就是极速的下坠,好像再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