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活在口舌是非里。</p>
一开始,他们说秦月容垂帘听政,把持朝政,是女子之辱。</p>
后来,也是他们说:“秦月容是贤后,为国而死,女子典范。”</p>
……</p>
“陛下……驾崩!”</p>
宦官一声悠长的悲鸣,从太极殿响起,传遍整个皇宫。</p>
寿康宫内,则是一片火光冲天,血流成河。</p>
秦月容看着小太监们,将发动宫变,意图篡位的大皇子尸身拖走,胸腔里的心砰砰直跳。</p>
“娘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p>
刚哄睡年幼新帝的宫女绿竹从内殿出来,忧心忡忡。</p>
秦月容比她更明白处境的艰难。</p>
先帝走得太急,只留下一道遗旨封了她的儿子盛添启为新帝。</p>
可他才七岁,年龄尚幼,根本担不起这个重担,若再寻不到能依附,相信之人,迟早守不住皇位,甚至连保命都难。</p>
秦月容不敢再深想,心里搜罗起前朝臣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父亲秦太师。</p>
可父亲唯利是图,当年为了官位不顾哀求,将自己送进了宫,根本信不过。</p>
还有谁?</p>
恍然间,一个清隽的身影跃入脑海——</p>
当朝太傅裴文萱。</p>
两人相识于幼时,秦月容比谁都了解他,赤胆忠心,清风朗月。</p>
没有谁比他更适合辅佐新帝。</p>
秦月容没有丝毫犹豫:“绿竹,去一趟太傅府,请裴文萱入宫。”</p>
绿竹眉心蹙起,不赞同地叫了一声:“小姐!”</p>
秦月容只说:“去吧。”</p>
绿竹领命退下。</p>
不多时,裴文萱来了。</p>
一步一步,他身着白衣的身影越来越清晰。</p>
秦月容不自觉地收紧手,抚上了腕间的玉镯。</p>
就见裴文萱拱手一拜:“太后娘娘,六年未见,别来无恙。”</p>
秦月容心脏仿佛一下子掉进了醋坛中,越发酸涩,泛苦。</p>
她不受控制,如当年一样,唤了他一声:“阿萱。”</p>
少有人知,当朝太后秦月容,与太傅裴文萱,曾有过一段情。</p>
六年前,两人婚宴前夕,裴家获罪入狱。</p>
秦太师怕殃及自身,逼迫她立刻与裴家划清界限,随后将秦月容送入宫门为后。</p>
曾经为挚爱,可如今身份已变,早已殊途……</p>
秦月容闭上双眼,掩去不该有的泪意,哑声说:“先帝驾崩,内忧外患,新帝年幼,秦氏恳请裴太傅辅佐。”</p>
这六年,裴家洗净冤屈,裴文萱入朝为官飞黄腾达,权倾朝野。</p>
有他在,必能保自己与盛添启安枕无忧。</p>
裴文萱凤眸微狭,看着满身珠翠华贵的女子,轻笑了声:“辅佐可以,太后娘娘能给我什么?”</p>
秦月容一怔,不敢置信地抬头。</p>
曾经的裴文萱,温柔正直,忠君忠国,如今身居高位,竟然张口就是交易?</p>
但转念一想,已经过去六年了。</p>
人,是会变的。</p>
秦月容咽下涩意:“你想要什么?”</p>
权势?他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p>
那是财富珍宝?亦或者美人?</p>
秦月容猜测着,余光却瞥见他腰间的璎珞,那粗糙的针脚,是六年前自己亲自绣好送予他的。</p>
没想到这么多年,裴文萱竟然一直挂在腰间!</p>
又想到这么多年,他依旧未娶。</p>
秦月容心底浮上一股酸楚与痛意。</p>
裴文萱他可是还心系自己?!</p>
“阿萱……”</p>
秦月容唤着,脚步不受控制的上前,抬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p>
下一秒,手却被一巴掌拍开。</p>
火辣辣的刺痛在手背蔓延,秦月容却只能听到裴文萱的讥嘲。</p>
“太后娘娘自重。”</p>
霎时,秦月容心里像被刺入数根细针,密密麻麻的痛感传来。</p>
再看向裴文萱时,他淡声索求:“臣想要一道赐婚懿旨。”</p>
“请太后娘娘收京城名妓陈轻轻为义女,以公主之尊,赐我为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