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漫过窗棂,阮梓禾蜷缩在床头,台灯的光晕里漂浮着未拆封的高考答案册。
指尖抚过封面烫金的“金榜题名”,喉咙突然泛起铁锈般的腥甜——那是多年来熬夜苦读、空腹赶考在胃里埋下的隐患,此刻正随着心跳隐隐作痛。
初中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还记得自己攥着请假条站在教室后门,听着数学课代表代她收作业时的窃窃私语;记得体育课独自坐在树荫下,看着同学们在跑道上欢笑,而自己连800米测试都无法完成。
班主任那句“要不要留级”像根刺,扎进每个辗转难眠的深夜。
那些用冷水拍脸保持清醒的凌晨,草稿纸堆里藏着的退烧药包装袋,还有网课期间对着黑屏手机背书到黎明的日子,都成了此刻反复撕扯心脏的利刃。
她颤抖着打开抽屉,中考状元的奖状在黑暗中泛着惨白的光。
那时老师惊叹她是“逆风翻盘的黑马”,父母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骄傲。
可高中成绩单上起起落落的分数,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这份荣光。
数学试卷上大片的红叉、英语听力里模糊的音节,此刻都化作嘲讽的狞笑。
“我怎么又搞砸了?”
她把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窗外的月光将梧桐树影剪成凌乱的碎片。
补习班的宣传单被攥得发皱,墨迹在汗水中晕染,“全日制封闭训练签约保分”的承诺刺得眼睛生疼。
身体的警报器早己拉响——胃炎发作时的绞痛、贫血导致的眼前发黑、长期缺觉带来的心悸,都在提醒她再也承受不起高强度的复读。
泪水突然决堤,浸湿了枕巾上母亲绣的向日葵。
她想起父亲扛着行李时佝偻的背影,想起母亲偷偷在她书包塞的胃药,想起弟弟把零花钱都换成文具时说“姐姐用这个肯定能考满分”。
这些沉甸甸的爱此刻都化作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