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起了个大早,去凤仪宫请安。</p>
比起明华宫,凤仪宫算得上是朴素。</p>
不出所料,林芊悦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一个礼行得歪歪扭扭。</p>
淑妃道:</p>
「行礼如做人,礼都不会,谈何为人?」</p>
林芊悦瞪圆了眼。</p>
见又是一场口舌之争,皇后及时开口:</p>
「好了好了,身处后宫,不想着如何服侍皇上,绵延子嗣,净会趁些口舌之快!」</p>
她又道:</p>
「过几日是悦妹妹生辰,陛下准备大办一场,各位妹妹们和和气气的,到时候也好沾沾喜气。」</p>
淑妃就差没有起身了:</p>
「大办?皇后娘娘,如今我们的月供可是减了又减啊!」</p>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皇上只说大办,并未谈及月供,想来是自有定夺。」</p>
嫔妃们哑了声。</p>
只剩林芊悦耀武扬威地来,又耀武扬威地走。</p>
事后,皇后将我留了下来。</p>
我们两两相看,却没有人开口。</p>
最后,她叹了口气:</p>
「爱人先爱己。」</p>
「妹妹初来乍到,对这还不熟悉。这深宫,最不缺的就是情。」</p>
我看皇后,脸颊虽不似青葱少女那般吹弹可破,却仍是美的。</p>
可纪景淮除初一十五外从不去她那留宿。</p>
听说她十六岁就入了宫。</p>
我微微欠身:「谨听娘娘教诲。」</p>
纪景淮在生辰宴一事上松口后,他又纡尊降贵去明华宫哄了好几日。</p>
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的甜蜜。</p>
我常去皇后宫中走动。</p>
她调侃我:</p>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陛下一连宿在贵妃那好几日,也不见你心急一分。」</p>
我只淡淡回道:</p>
「凡事天注定。情情爱爱的,哪是臣妾强求得来的呢?」</p>
她动作一顿,看了我良久,最后也只说一句:</p>
「你是个通透的。」</p>
随即要我和她一起操办生辰一事。</p>
淑妃也常来凤仪宫。</p>
她出自将门,心直口快,却也是个好相与的。</p>
我渐渐知道了许多事。</p>
纪景淮宿在林芊悦那的第十二日,她终于耐不住性子,出门走动了。</p>
适逢同在御花园闲坐的我。</p>
我刚从凤仪宫出来没多久。</p>
出门前,皇后还跟我说:</p>
「出门后少走动,明华宫那位可是个不好相与的。」</p>
我只叫倒霉。</p>
林芊悦满头珠翠,耀态显尽:</p>
「前几日还见妹妹面色红润,怎的如今就憔悴了?」</p>
我福了福身子,不准备与她多说:</p>
「妹妹今日确是身子不爽,唯恐病气沾了姐姐,还望姐姐宽恕妹妹先走一步。」</p>
谁知林芊悦会挡在我面前。</p>
「温皎,你真是好大胆子,本宫何时让你走了!」</p>
「别以为陛下宠了你几天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陛下心里只有我!」</p>
她摘了一朵牡丹放在手中把玩,随意又不屑地开口:</p>
「温妹妹以下犯上,那便让姐姐教教你什么是规矩。跪着吧,跪到本宫满意为止。」</p>
从日悬中天,到暮色沉沉。</p>
我愣是跪得不动声色,背脊板正。</p>
并不是不敢与她相对。</p>
我只觉得,林芊悦千里迢迢来帮了我一把,这个苦肉计我得用好。</p>
只是听荷看不下去,去乾安宫,又去凤仪宫,连淑妃的桑梓宫也没落下。</p>
我很快意识涣散。</p>
昏昏沉沉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人。</p>
光风霁月。</p>
是我心中唯一能与「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相配的君子。</p>
他叫宋问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