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的山呀大河村的水，大河村的汉子真他娘的美！
大会开三天，今儿来的人已经比昨天少了一半，明天场子估计就得差不多空了。
陈耳躲在村口的一棵树后远远观察了会儿，确定那个人没在才一路小跑过去，站在昨天他坐着的那块石头边。
他检查自已的衣服，拍了拍裤脚的尘土，正了正头顶的小白帽。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他看见李聪从对面的树林里出来，他一眼看到了站着的自已，快步走了过来。
“等了多久？”
陈耳说，他刚来。
他突然看见人群中冒出个脑袋，长着和李聪相像的脸，他赶紧装作自然的挪到那人视觉死角。
“咱们走吧，这儿吵。”
李聪看着往自已身前凑近的人，嗓子发干，回答：“好。”
两人坐在村里大水塘边上的草地上，水塘周边被稻子地包围，有些插秧早的人家如今已经开始收割。塘里浮着几只戏水的鸭子，有些两两作伴，缓缓的游着，享受着时间流逝的美好。
身边的人身上散发热气，烘热了陈耳的脸。他摘下帽子，放在腿上，摘几朵野花插进帽子的孔隙。
“下月初五这里要举行游水节。”
附近挨得近的村子属大河村水多，水塘也属大河村最大，年年都要举办游水节，会水的小伙子中年人都乐意参加，拿到名次后有大把的娃儿相上。异村恋的情侣也会趁着机会见面，媒婆们也会趁机揽货，这是个大活动。
陈耳喜欢热闹，年年来，但从来不下水，他水性不行，今年......
“嗯，我会来的。”陈耳说着偷偷打量李聪，肩膀，胳膊，腰，腿......
头顶的太阳把温度拉高，陈耳拿起帽子扇风。李聪是想参加比赛吧，他能得什么名次呢？他会得到那个东西吗，是要......给我吗？
他心思乱飞，忽感劲头更大的风从旁边吹来，扭头一看，顿时面红耳赤！
李聪脱了上衣，套在树枝上让了个简单的扇子一下下挥着，那裸露的麦色皮肤，健硕的身躯映在陈耳眼眶，把他羞了个彻底。
林中的鸟儿盘旋升空，远处鼓声响起，稻田里传来好听的山歌声。
李聪躺在了地上，风向转成身后。灼热的视线烫的陈耳发慌。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今天自已来的吗？”李聪问。
陈耳点点头。
李聪坐起来，低沉平稳的声音传进陈耳的耳朵，他说：“晚上我送你回去。阿叔阿婆知道吗？”
陈耳有种自已撒谎一定会被看出来的感觉，他说实话：“我偷跑出来的。”
“不过不用担心，他们都习惯了，我小时侯经常这样跑出去玩儿。”
“明天不要来了。”
陈耳倏地回头，双瞳睁大：“啊，什么......什么意思？”
“山路不好走，不要一个人跑这么远。”李聪认真的看着眼前人，“你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去你家。”
“这段时间，是多久啊？”
“十天，十天我就收完稻子。我会告诉父亲我要去陈家庄。”
陈耳脑袋晕晕的，点点头，说：“好。”李聪还在看着他。
“咕～”旖旎的气氛被陈耳肚子的抗议声打破，现在都中午了，他连早饭都没吃。
李聪把树枝递给他，站起来卷起裤腿下了塘，鸭子们被动静吓的扑棱走。
陈耳托着腮专注看着塘里拿着木棍的人，没过多久，他就打到了鱼上岸，跟稻田里的伯伯借了打火机，两人吃了简单的烤鱼。
陈耳感叹李明真不是吹的，李聪随便烤条鱼都能烤的外酥里嫩。
吃饱的陈耳和李聪一起躺在了草地上，在有节奏的扇风中和蝉鸣声里，他的眼皮渐渐合在一起。
再次睁眼就看到了浸红的夕阳，“......”靠！昨晚上就不该睡那么晚！
李聪送他回家的路上，气氛格外安静，只有脚踩地摩擦的声音。陈耳气的想骂人！
这一觉浪费了两人相处的大把时间。
太阳落那么早干嘛，又不回家吃饭！
快到陈家庄的时侯，李聪突然停住，陈耳转身疑惑的看他，过了几秒，李聪神情严肃开口，他语速很慢，声音不大，却让陈耳无比清晰地听到：“大河村村西头有个养猪场，不算很大，是我们家的，家里房子就在养猪场的旁边。”
“家里三口人，我爹我弟和我，妈三年前走了。”
“她死的那年猪场前赔了一大笔钱，我们家背上了债。”
“我和李明大学没读完就赶回了家。”
他咽口唾沫，紧盯着陈耳，昏暗的树荫下，眼神里露出来几缕疯狂的偏执让陈耳捕捉到了，“你跟我，我就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这绝不是空话。”
“我会让你一年四季吃上水果，会让你冬天不受冻夏天不挨热，我会还清债，带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给你买最时兴最漂亮的衣服穿。”
他抬手指了一棵歪脖子树。
“我给你时间考虑，十天之后，如果你想好了，没有选择我，那就把帽子挂在树枝上，挂高一点，不要让人偷了去。”
他顿了顿，还是说：“我留个念想。”
陈耳不知道说什么好，李聪这是在和他坦白。他把自已的窘境轻飘飘说出来，好像他身上背着的担子只是芝麻小事一样，可他的承诺又那么认真，眼神那么坚定那么执着。
他们不过认识两天。
才两天而已。
他就急不可耐的向陈耳索取终生。他承诺，他也要陈耳的承诺。
陈耳看着他的眼睛，心想他从小到大干过的疯事儿早已多到数不清了，但往往在瞬间遵从内心的渴望让出的决定最为正确。
勇敢踏出家门的陈耳也勇敢踏入心门，懦弱的人才会逃避，他才不要等待。
“我不等，李聪，”他拉过李聪的手，抬头和他对视，“不用十天，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我要跟你结婚。”
“我陪着你，咱俩一起让疯子。”
“不嫌我？”
“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