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地一声，沈君行脑中的弦，断了。

    “你说什么？”

    声音太大，至于讲台上的话筒炸了麦。

    刺耳的声音打断了表彰。

    所有人朝着他看来，沈君行却再顾不得其他。

    快步上前，看着黑白遗像上熟悉的眉眼出了神。

    还是宋柯安入队的照片。

    明明是蓝色的底，崭新的藏青色制服，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怎么笑意依旧，眼底光亮不灭，却成了黑白？

    “宋柯安是卧底？为什么？”

    他颤声问着，可整个礼堂座无虚席，却无人应答。

    世界像是失语，他顿入寂静。

    “小沈。”

    一旁的高位上，王局清了清嗓。

    “颁奖典礼结束，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现在先坐下吧。”

    王局是警局局长，最高级别话权人。

    沈君行知道，他会告诉自己所有的真相。

    椅子像是生了尖刺，坐立难安。

    沈君行眼睁睁看着，台上的遗像被戴上一等功勋的奖章，熟悉的警号放入密封箱，永久封存。

    宋家满门忠烈，警号再无袭承。

    难捱的时间终于结束，沈君行倏然起身，却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一旁的战友扶住他：“沈哥，你怎么样？”

    饶是对两人的关系再不知情，看到一向沉稳的队长在大庭广众下事态，也不必再问了。

    沈君行摇摇头，挣脱开战友的手，亦步亦趋地离开。

    他再等不了一刻，要知晓被隐瞒的秘密。

    每一步，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满是阻碍。

    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口，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咚咚！”

    敲门声宛若阵阵雷鸣。

    得了允许，沈君行踏步走进。

    开门见山：“王局，您是要和我说宋柯安的事情吗？”

    王局点了点头。

    沈君行入队多年，从未出错，可这样大的变故一夕之间接受不了，在情理之中。

    他的失态无足挂齿。

    “是的。”

    沈君行的语气瞬间带上颤音：“您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柯安出任务，我至少该有知情权！”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宋柯安接下如此艰难的任务，他居然被蒙在鼓里。

    王局叹了口气。

    “小沈，这个任务非她不可，也是宋柯安自己说要对你隐瞒。”

    可沈君行耳中，却落得阵阵忙音。

    “为什么……”

    询问，甚至不需要回答。

    宋柯安隐瞒她的任务，不外乎一个原因——

    为了保护他。

    对他隐瞒，把他蒙在鼓里，护在身后，像护着一个白痴。

    沈君行捂着脸，声音撕裂般由指缝传出。

    “是我杀了她……”

    是他打出的那枚子弹，是他害死了宋柯安。

    他害死了自己的战友，害死了无名的英雄，害死了——

    他的爱人……

    面前倏地被推来一个信封。

    “这份文件，我本想着能销毁的，可现在还是得给你了。”

    是一封遗书。

    卧底任务是所有任务中难度最大的，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出发前，每个人都会写一封遗书。

    若是能平安回来，会在喜气连天的鞭炮声中亲自撕掉。

    可现在，却被摆在了沈君行面前。

    沈君行带着信封离开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只觉得心脏被人生生挖出了洞，四面都露着风。

    回到家里，看着面前单薄的信封，轻过一枚硬币，却让他没勇气打开。

    窗外渐渐黑下来，透进惨薄的月光。

    沈君行终于打开了信封。

    一行熟悉的字遁入眼帘。

    “沈君行，我好像等不到你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