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话说民俗学者林小婉,爱好挖掘乡间奇谈。一日,于偏远山村,自一位神秘老妇手中得一古铜镜,镜面斑驳,雕刻繁复。老妇轻语:此镜玄妙,莫照过久!
林小婉归城,镜中偶现影,非她所属,镜身骤寒。夜阑人静,噩梦来袭,梦中她身着嫁衣,困于轿中,赴一场无终之宴。那镜中女子,总于关键时刻伸手欲擒,惊醒方觉南柯一梦。
为解谜团,林小婉翻古籍,再访老妇。此镜关乎阴婚传说,昔日新娘婚礼日被活埋,怨念附镜,寻替身以续前缘。
月圆之夜,女鬼终现,镜光如霜,欲拽林小婉入幽冥。危急关头,林小婉忆起老妇之言,铜钱红线,一番折腾,终将女鬼封印。
虽成功封印了镜子,然而镜中倒影,偶露诡异微笑,似笑非笑,似讽非讽。林小婉心知,这诅咒,怕是未了。
古镜之缘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林小婉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来。这个叫青柳村的地方比她想象中还要偏僻,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地图上甚至找不到准确的标记。
姑娘,就是这里了。带路的村民老张指了指前方一座低矮的土屋,周婆婆是我们村里年纪最大的,知道的故事最多。不过...他欲言又止,她脾气有点怪,你小心些。
林小婉点点头,从包里取出录音笔和笔记本。作为民俗学研究生,她这次专程来收集当地的民间传说。毕业论文需要一些鲜为人知的一手资料,这种偏远山村往往保存着最原始的民间记忆。
土屋的木门半掩着,林小婉轻轻叩了三下。
进来吧。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坐在角落的藤椅上,脸上的皱纹像是树皮般层层叠叠。最让林小婉惊讶的是,老人双眼浑浊发白,显然已经失明多年。
周婆婆您好,我是城里来的学生,想请教您一些老故事。林小婉尽量放轻声音。
老妇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林小婉,让她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城里来的...老人喃喃道,是为了那个镜子的事吧
林小婉一愣:什么镜子
老妇人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每个来打听故事的人,最后都会问到那面镜子。
屋外忽然响起一声闷雷,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林小婉感到一丝不安,但还是保持着专业态度:我对任何民间传说都感兴趣,特别是与器物相关的。
老妇人慢慢站起身,动作出奇地灵活。她走到一个老旧的红木柜前,摸索着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物件。
这面镜子在我家传了七代。老妇人将包裹放在桌上,据说是清朝时一个路过道士留下的,能照见人眼看不见的东西。
林小婉小心地揭开红布,露出一面直径约二十厘米的铜镜。镜背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中间是两只交颈的凤凰,边缘环绕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符文。但当她翻到正面时,却发现镜面灰蒙蒙的,几乎照不出人影。
这...她有些失望。
别急。老妇人阴森地笑了,等它想让你看的时候,你自然会看见。她突然抓住林小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但记住,不要照太久,尤其不要在晚上照。
林小婉被老人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抽回手,却发现老人的手冷得像冰块。
多少钱我想买下它做研究。她脱口而出,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老妇人松开手,摇摇头:不要钱,它自己会选择主人。今天它跟你说话了,所以你可以带走它。说完便转身回到藤椅上,摆出送客的姿态。
林小婉一头雾水,但还是小心地将铜镜包好放进背包。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眼重归沉默的老妇人,油灯的光映在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回城的巴士上,林小婉忍不住再次取出铜镜研究。窗外雨势渐大,水滴在玻璃窗上蜿蜒而下。她用手指轻轻擦拭镜面,依然模糊不清。
大概是年代太久,氧化了吧。她自言自语道,却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镜面传来,手指像被冻伤般疼痛。她差点失手将镜子掉落,赶紧用红布重新包好。
当晚,林小婉在租住的公寓里整理白天收集的资料。铜镜被她放在书桌上,红布半开着。午夜十二点,她伸了个懒腰准备休息时,余光瞥见铜镜似乎闪过一丝光亮。
她走近查看,惊讶地发现原本模糊的镜面此刻竟清晰可鉴,清晰地映出她的脸——但又不完全是她。镜中的林小婉穿着红色的古式嫁衣,嘴唇鲜红如血,正对着她诡异地微笑。
林小婉惊叫一声后退几步,再定睛看时,镜面又恢复了模糊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她颤抖着用红布完全盖住镜子,心跳如鼓。
就在这时,她听到镜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是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林小婉从尖叫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红色的光斑,像一滩血迹。她颤抖着摸到床头灯开关,温暖的黄色灯光驱散了些许恐惧,但那个梦!那个该死的梦!依然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梦里她穿着沉重的红色嫁衣,头上盖着绣有金色凤凰的盖头。轿子颠簸得厉害,她能听到外面诡异的乐声,既不像喜乐也不像哀乐。当她想掀开轿帘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麻绳紧紧绑住。最为恐怖的是,轿子不是往什么府邸抬去,而是朝着一个挖好的土坑移动,坑底已经放好了一口棺材...
林小婉抓起床头的水杯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内心的恐惧。自从那面铜镜进入她的生活,连续三个晚上做同样的梦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桌。铜镜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裹着那块褪色的红布。白天时它看起来如此无害,就像一件普通的古董。但每到深夜仿佛随时就能把我拉进深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小婉吓得差点把水杯打翻。是导师发来的消息:资料收集得怎么样下周研讨会需要你的初步报告。
她呆滞地回复着,思绪却飘回三天前从青柳村回来的那个雨夜。如果当时她没有鬼使神差地收下那面镜子...如果她听从了那个老妇人诡异的警告...
都是心理作用。林小婉强迫自己深呼吸,过度疲劳导致的睡眠障碍和幻觉。作为民俗学研究者,她本该是最不相信这些鬼怪蛇神的人。
起床冲了个热水澡后,林小婉感觉好多了。晨光透过浴室雾气蒙蒙的玻璃照进来,给一切蒙上温暖的滤镜。她对着浴室镜子刷牙,突然注意到自己眼下浓重的黑眼圈。
得去看看医生,开点安眠药。她自言自语道,吐掉嘴里的泡沫。抬头时,镜中的自己突然诡异地笑了——那个笑容绝不是她自己做出的。
林小婉猛地后退,撞翻了置物架。洗发水和沐浴露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她死死盯着镜子,但那个诡异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只有自己惨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
幻觉,都是幻觉...她颤抖着重复,惊恐的逃离浴室。
当天下午,林小婉坐在市图书馆古籍阅览室里,面前摊开几本发黄的县志和民俗记录。她决定用学术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如果那面镜子真有什么历史渊源,文献中或许会有线索。
您要的《嘉庆年间柳河镇志》。图书管理员将一本线装书放在她面前,小心翻阅,很脆了。
柳河镇...林小婉记得青柳村以前就叫这个名字,民国时期才改的名。她小心翼翼地翻开脆弱的纸页,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大多数内容都是枯燥的田亩记载和税赋记录,直到她翻到异闻部分。一则简短的记载让她手指僵住了:
嘉庆十四年,柳河镇有富户嫁女,途中新娘暴毙。依当地俗,未婚而亡者需配阴婚,遂将新娘与早夭之李姓男子合葬。然下葬时,新娘突然复苏,哭喊求救,众人惧为尸变,仍活埋之。后其母悲痛而疯,言夜夜见女立于镜中,满身泥土...
林小婉的呼吸变得急促。记载旁边还有幅简陋的插图:一个女子站在镜中,镜外有另一个女子惊恐地看着。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镜中女子手腕上戴着一个独特的玉镯——和她梦中那个被绑住的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却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不仅仅是一个梦,而是...记忆但谁的记忆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林小婉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是坐在对面的一个白发老先生,戴着厚厚的眼镜,正友善地看着她。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看。老先生指了指那本县志,只是看到你在研究柳河镇,我祖上就是那里的,所以有点好奇。
林小婉勉强笑了笑:我在研究一些民间传说...关于镜子的。
老先生的脸色突然变了:不会是镜娘的故事吧
您知道林小婉急切地追问。
小时候听祖母讲过。老先生压低声音,据说那面被诅咒的镜子会自己选择主人,镜中的女鬼会慢慢取代照镜子的人...他突然停住,打量着林小婉苍白的脸色,你...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吧
林小婉不知该如何回答。告诉一个陌生人她可能被一面古镜里的女鬼缠上了听起来简直荒谬至极。但老先生的下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窟:
如果你真的遇到了,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在月圆之夜照那面镜子。传说那时两个世界的界限最薄弱,镜娘可以...
可以什么林小婉声音发抖。
可以把人拉进去,自己出来。老先生严肃地说,我家祖上就有人这么失踪的,只留下一面破碎的镜子。
林小婉谢过老先生,匆匆抄下相关资料离开。走出图书馆时,她看了看手机日历——距离下一个满月只有五天了。
回到公寓楼下,门卫叫住她:林小姐,有您的包裹,说是急件。
那是一个小小的木盒,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她的名字和地址。林小婉疑惑地拆开,里面是一枚古旧的铜钱,用红线穿着,还有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难以辨认的字符。盒底有一张字条:
月圆之夜,将铜钱含于舌下,红绳绕镜三圈,符纸贴于镜面。切记,无论看到什么,不要移开视线。——周
data-faype=pay_tag>
是那个青柳村的老妇人!但她怎么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又为什么能准确地在今天寄到林小婉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不断回想那个梦、图书馆的记载和老先生的警告。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那面镜子真的在试图把她拉进去...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她的楼层,林小婉走出电梯,突然僵在原地——她的公寓门微微开着,而她清楚地记得早上离开时锁好了门。
心跳如鼓,她轻轻推开门。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卧室方向传来微弱的光亮。林小婉屏住呼吸,抄起门边的雨伞作为武器,慢慢向光源移动。
卧室门半掩着,一道冷白的光从门缝中渗出。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书桌上的红布散落一旁,铜镜立在桌面上,镜面发出诡异的白光。更恐怖的是,镜前摆着一把椅子,就好像有人正坐在那里照镜子一样。
林小婉双腿发软,却无法移开视线。镜中的影像不是她的卧室,而是一个古老的闺房,点着红色的蜡烛。一个穿嫁衣的女子背对着她,正在对镜梳妆。
仿佛感应到了林小婉的目光,女子梳头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她缓缓、缓缓地转过头来...
林小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冲上前去用红布盖住镜子。就在布料覆盖镜面的瞬间,她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喊,接着是什么东西重重撞击镜面的声音。
她瘫坐在地上,全身发抖。红布下的镜子不再发光,但林小婉知道,那个东西还在里面...而且越来越急切地想要出来。
手机突然响起,又是一条导师的信息:对了,你祖母的民俗研究笔记我找到了,没想到她当年也研究过柳河镇的冥婚习俗,真是巧合。
林小婉盯着这条信息,一个可怕的联想浮现在脑海。她颤抖着拨通母亲的电话:妈,奶奶...是不是从柳河镇嫁过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啊,你奶奶是柳河镇周家的女儿。说起来,她有个双胞胎姐姐,小时候就...等等,小婉,你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出什么事了
林小婉没有回答。她看向书桌上被红布覆盖的镜子,又看了看手中那张写着周姓的字条,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那个老妇人不是无缘无故给她这面镜子的。这一切,很可能从她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
窗外,月亮正一天天变圆。
月圆之夜的仪式对决
农历七月十四,月圆之夜。
林小婉将最后一张符纸贴在窗户上,退后几步审视自己的布置。公寓客厅中央,铜镜被九根红绳呈星形固定在地面,每根红绳上都穿着七枚铜钱。镜面朝上,映照着天花板,这是她在古籍中找到的禁忌——绝不能让镜子在今晚照到人影。
书桌上摆着老妇人寄来的木盒,里面的铜钱此刻正挂在她脖子上,贴着皮肤传来阵阵寒意。三天前与母亲的那通电话后,她赶回老家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祖母留下的日记。那些发黄的纸页揭露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事实:她的曾祖母就是柳河镇周家的女儿,而那个被活埋的新娘,是曾祖母的亲姐姐。
所以那面镜子选择了我...林小婉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钱。窗外的月亮已经升起,惨白的光透过符纸,在地板上投下血红色的阴影。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信息:找到你需要的资料了吗对了,你奶奶有个姐姐,我们一直没告诉你...她年轻时失踪了,据说最后出现时带着一面古镜...
林小婉没有回复。她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距离子夜还有一个小时。按照老妇人的指示,她需要在月亮升至最高点时开始仪式。
她走向浴室,想洗把脸清醒一下。拧开水龙头,流出的却是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林小婉惊叫后退,液体却在瞬间又变回了清水。
幻觉...又是幻觉...她喘息着,抬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但更可怕的是,她分明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低垂着头,长发遮面。
林小婉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再回头看镜子,那个身影也不见了。但镜面上,却缓缓浮现出一行血字:
时辰将至,妹妹。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林小婉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客厅里,固定铜镜的红绳无风自动,发出琴弦般的嗡鸣。她颤抖着取出老妇人给的黄纸符,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铜钱含在舌下。
苦涩的金属味在口中蔓延,奇怪的是,这让她平静了些。林小婉深吸一口气,点燃三根白蜡烛,摆在铜镜周围,形成三角形。
十一点三十分,月亮升至窗前,月光如实质般流淌进房间。铜镜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红绳一根接一根崩断,铜钱叮叮当当滚落一地。
不...还没到时间...林小婉扑上前去,试图按住镜子。她的手指刚触到镜面,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窜遍全身。镜中景象变了——不再是反射的客厅,而是一个阴暗的地穴,泥土墙壁上挂满红绸,正中放着一口红漆棺材。
棺材盖缓缓滑开,一只苍白的手搭上边缘。林小婉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红嫁衣的女子从棺材中坐起,慢慢转过头来…
那是她的脸。
镜中女子有着和林小婉一模一样的五官,只是面色青白,嘴唇乌紫。她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开始从镜子里往外爬。
终于...等到你了...女鬼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我的...替身...
第一根蜡烛熄灭了。
林小婉感到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铜钱在舌下变得滚烫。她用尽全身力气,抓起准备好的红线,向镜面抛去。
红线缚鬼,铜钱镇邪!她喊出祖母日记上记载的咒语,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红线如同活物般缠上女鬼的手臂,她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第二根蜡烛熄灭了,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
女鬼挣扎着,更多的身体爬出镜面。她的红嫁衣下摆滴落着泥水,在地板上积成一滩。林小婉惊恐地发现,随着女鬼的接近,自己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
你逃不掉的...女鬼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带着诡异的亲切感,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啊...你忍心看我永远困在镜中吗
林小婉的视线开始模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不,不是她的记忆,是另一个人的。她看到两个长相相同的小女孩在河边玩耍;看到其中一个偷偷将另一个推入水中;看到被救起的女孩发誓报复...这些画面撕裂着她的意识。
第三根蜡烛摇曳欲灭,女鬼几乎完全爬出了镜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公寓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佝偻的身影冲了进来。
是青柳村的那个老妇人!
孽障!老妇人厉喝一声,将一把铜钱撒向镜面,两百年了,你还要害多少周家的女儿才甘心
女鬼的动作停滞了,她缓缓转头看向老妇人,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你...还活着
老妇人没有回答,而是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刀,剪断自己一缕白发,扔向女鬼。白发在空中燃烧起来,形成一道火墙将女鬼逼退。
小婉,现在!老妇人喊道,把铜钱按在镜面上!
林小婉吐出舌下的铜钱,扑向镜子。女鬼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伸手抓向她的喉咙。指甲如刀片般划过皮肤,鲜血滴落在镜面上,但林小婉还是成功将铜钱按了上去。
一道刺目的金光从铜钱与镜面接触处爆发,女鬼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为黑烟被吸入镜中。整个房间剧烈震动,镜子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不!我不会再回去!女鬼的哀嚎声中,老妇人快步上前,将一张写满咒文的黄纸贴在镜面上。
以血还血,以命抵命。老妇人喃喃道,突然抓住林小婉的手,用剪刀划破她的指尖,将血滴在黄纸上,周家血脉为引,永镇此孽!
最后一滴血落下,镜面轰然碎裂。女鬼的身影在无数碎片中扭曲、尖叫,最终化为乌有。房间瞬间恢复平静,只有满地的镜子碎片和凌乱的红绳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林小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老妇人跪在一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周婆婆!林小婉想去扶她,却被推开。
没时间了...老妇人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圆镜,塞到林小婉手中,拿着这个...以后用得着...
林小婉接过镜子,震惊地发现镜中映出的不是老妇人苍老的面容,而是一个年轻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
我是周秀兰,你祖母的姐姐。老妇人——不,周秀兰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也是镜中那个孽障的双胞胎妹妹...
随着她的讲述,一个跨越两百年的恐怖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原来当年被活埋的新娘是被自己的双胞胎妹妹设计害死的,出于嫉妒。新娘死后怨气不散,附在镜中报复周家后代,每一代都要找一个替身。周秀兰年轻时发现这个秘密,用禁忌方法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封入镜中与女鬼对抗,才保住林小婉祖母的性命...
现在...终于结束了...周秀兰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被我拖回镜中...我们会在那里...永远纠缠...
等等!你不能——林小婉伸手想抓住她,却只抓住了一把空气。周秀兰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只在地上留下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林小婉独自坐在一片狼藉中,泪水无声滑落。窗外,月亮开始西沉,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三个月后,林小婉的论文《中国南方阴婚习俗与器物崇拜研究》获得了学术奖。她在致谢中提到特别感谢周秀兰女士提供的珍贵田野资料。
颁奖典礼结束后,她回到新租的公寓,将一面修复好的古铜镜挂在书房墙上。镜框是新配的,但镜面仍是原来那块——尽管现在它看起来只是一面普通的古董镜子,再也不会映出不该存在的东西。
至少白天是这样。
夜深人静时,如果仔细倾听,偶尔能听到镜中传来轻微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敲打玻璃。有时林小婉半夜醒来,会发现镜面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上面有几个正在消失的指纹...
更奇怪的是,她开始做一些愉快的梦,梦见自己穿着红嫁衣,坐在花轿里,即将嫁给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梦中她总是满怀期待,而不是恐惧。
一天早晨,林小婉对着浴室镜子梳头时,发现自己的倒影比实际动作慢了一拍才放下梳子。她凑近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一抹不属于她的、诡异的笑意。
早上好,姐姐。她对着镜子轻声说,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镜中的林小婉也笑了,但那个笑容,分明是属于另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