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焰尘的视线落到了那画上,移不开。
白嬷嬷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她自幼照顾夜焰尘,比他亲生的母亲更像母亲,也是最了解夜焰尘的人。
夜焰尘自小孤僻,随着越来越大,在监国摄政之后,更加深沉孤傲。
他以雷霆手段铲除朝中奸佞小人,扶着那六岁的孩子坐稳皇位,震慑百官。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他。
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人也少之又少。
先帝算一个,先帝去了,新帝夜元昊也算一个,最后一个,便是这画中女子。
两年前,夜焰尘回京之后,做了这幅画。
私下时常拿出来默默地看。
白嬷嬷无数次看到过,他看着那女子的时候,神色复杂又微妙。
她还知道,他派人打听了她的家世和身份。
米盐吃的多了,什么不懂?
白嬷嬷看得清楚明白,殿下是对那女子动了心思了。
可那日,那女子出现在他的床榻上,他却将人丢了出去,只要是与这苏汐瑶有关的事情,他似乎都有些燥,情绪起伏很大。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确定一点,那女子就是殿下的心病。
夜焰尘的指尖忍不住落到了那画像上的女子脸颊上,茫然地说道:“嬷嬷,我心里念着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为了报复我,可能会害死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嬷嬷温柔地问:“可能害死身边亲近的人,事还没有发生吗?”
白嬷嬷想了想,柔声说道:“如果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那我们可以在现在做一些别的事情,阻止它发生。”
夜焰尘没有说话,容色复杂。
想起今日苏汐瑶对待他的态度,心里更是乱七八糟。
他抚上了发疼的额角,重重地吸了口气。
……
苏汐瑶处理好伤势回到苏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吩咐厨房做了苏老爷子最喜欢的菜色,前去与爷爷一起用了晚膳,陪着老人说了一阵子话,才回到自己的汐瑶阁。
躺回床榻上的那一瞬,苏汐瑶想,这傅敏身上的针,想必已经发作了?
明日该有好戏看了,她得好好睡觉,养足精神。
而此时的云家别院,已经乱成了一团。
云子墨本来是要带傅敏见云子恒的,结果傅敏忽然身体不适,他便吩咐人将全城的大夫都请了来。
然而每个大夫看过之后都是一脸茫然,说没问题。
傅敏胸口两团疼的像是要掉一样,心里连番咒骂:一群庸医,她人都要死了怎么是没事!?
云子墨则是当场开骂:“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开医馆的!”
大夫们抖了三抖。
其中一个山羊胡子的大夫胆子大些,低声说道:“其实在咱们江州,医术最好的就是百善堂的苏姑娘,公子不妨请她过来,说不准就知道病根了。”
其余人也连忙点头称是。
云子墨脸色更加难看。
上午才把苏汐瑶那么折腾一番,现在去请她?
他就不信,这江州除了苏汐瑶再没有别的大夫了!
云子墨大手一挥,让人将大夫带走,虽说这些人无能,但还是付了高额诊金。
战王府可是从不欺压百姓的。
云子墨凑到傅敏床前,“敏敏,你很疼是不是?”
“嗯……”傅敏满脸泪痕,这回不是装出来的,真疼,疼的她根本控制不住眼泪。
“你别怕啊,忍一忍,哥哥现在去九哥那儿找冷云护卫前来,冷护卫医术极好,一定可以救你!”云子墨说完,又好生安抚了傅敏一阵,快步离开了。
走过回廊的时候,他瞧见大哥云子恒院子内还亮着灯,快步就走进去:“哥,你先看着点敏敏,我去行馆找殿下。”
云子墨走了。
云子恒靠在软榻上养神,没动,“那女子什么病症?”
下人说:“不知,只是说疼,大夫问哪里疼,也说不出来。”
“哦?”云子恒挑了挑眉:“先是在门口晕倒,进了门就痛的不得了,怎么感觉好像咱们这宅子冲到她了一样?”
“……”下人不敢随意说话,沉默着。
一阵儿之后,下人才又说:“四公子请大公子过去照看一下那姑娘,大公子可要过去?”
“我又不是大夫。”
云子恒说了这么一句,起身往里间走:“很晚了,去休息吧。”
……
云子墨奔到了行馆,将自己的意图表达给冷骁知道,便四处张望:“冷云人呢?你快点把人叫出来,救人如救火啊!”
冷骁怔了下,“四公子稍等,待我前去为你寻人。”
他安顿了云子墨后,没去找冷云,而是见了夜焰尘,将事情与夜焰尘说了。
夜焰尘本来心情就糟糕,听到傅敏更加心烦,冷声道:“活该!”
他阴沉沉地看了冷骁一眼:“这点小事你不会处理?退下!”
冷骁摸了摸鼻子,便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到了偏厅去,云子墨快步赶来:“人呢?!”
“是这样的。”冷骁认真道:“冷云不在府上,我问了守卫,说是她听到山中有罕见的草药,只在雨后出现,所以去找药了。”
“什么?!”
云子墨瞪着冷骁。
冷骁表情很惋惜,一副我想帮你但我没办法的样子:“恐怕四公子只能找别的大夫了,冷云采药一向没个时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云子墨郁闷不已,只好说:“那这样,她如果回来了,你立刻叫她过来。”
然后便风一样的离开了。
……
云子墨回去的时候,傅敏疼的浑身都在抽搐。
疼在那种地方,她实在是羞于启齿,与任何大夫说都是含糊其辞,一整个下午加晚上的折磨,人已经透支了力气,意志力薄弱。
此时看到云子墨进门的瞬间,充满希望。
但当云子墨告诉她冷云不在,他想办法找别的大夫的时候,傅敏差点骂出一声“废物”
你不是战王公子吗?
连个大夫都找不到!
傅敏压下所有冲动,哭道:“哥哥,我们……你带我去找姐姐吧,姐姐医术……很好……求求你,敏敏真的很痛,很痛,受不住了……”
“好!”云子墨哪里见得她这样痛苦,一咬牙,吩咐婢女准备马车,弯身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