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星台。
原本有些残破的祭坛周身,粗大的藤蔓蔓结上,站着一道道人影。
这些人或双手高举,或盘膝而坐,或骈指竖于身前。
大多数人身体部位出现异变,周身法力涌动,齐齐灌入脚下的藤蔓。
环绕整座星台的无数藤蔓,开始簌簌簌摇动起来,大片黑雾如鼓风机般喷吐而出。
犹如一条条黑龙,不断绕着戒子般的星台旋转。
而下方,自望京处绵延流出的河道之上,一座座拱桥同样金光闪烁,金霞中,无数细碎符文流转。
远远看去,湛蓝色水道,就如大蛟走江化龙,跃过一道道龙门般,直接镀上一层金鳞,
化作金龙般,哗啦水涛声里,钻入戒子中的星台中央,汇入绿柱下的漩涡之郑
而仔细看,庞大的涡流中,有十道水龙卷向上逆流而起。
凝结出一座座由水组成的莲花样式水台。
水台上坐有七道黑影,一条条绿色光线自其上流出,汇于碧绿光柱之上。
十数息后。
绿色光线缓缓黯淡。
水台上,一道黑影站起,看了眼修复大半,光泽恢复此前明亮的光柱。
“烛龙,这便是我等的想法,如今形势便是如此,那人威势无一,真正已经做到横压一切,掌控一切,实力超乎我等想象。
你我此前的惨败,便已经明了这一点,
而那域外千机魔界,更是来势汹汹,这此前的恐怖敌手,骤然变成我等盟友,不是好事?”
“长生!怎么,你和那人出去了一趟,就拜倒于其身下,甘愿做其追随者了?
关系一下变得这么好,一直帮他话不成,还想将绝仙剑,不,想将我等一起,打包卖给他?”
对侧水台,一道高大人影猛然站起,沉声呵问道。
其猩红的竖瞳有异芒闪过,周身弥漫出细橙色火焰。
身下粗大的尾巴上,鳞片更是在嗡动,发出铃铛般的声音。
其赫然是十仙中的烛龙!
此时其气息直接从方才的平淡,变得暴虐如火,给人极致的侵略福
“长生!你要知道,那人,此前与我等搏杀,绝不是什么试探双方实力……
他是真的要我们死啊!!”烛龙大声咆哮道。
粗糙重叠的声音,携带巨大的压迫力,
不过并没有透射传播而出,只是不断在星台中回荡。
“现在,你叫我等再和他联手?开什么玩笑?”
“所以你要去再找他打一架吗?我支持你,现在就可以去,他应该现在回到了他那阴山灵台寺了。”长生道人很是平静道。
“而且,就算你想去,也要问问其他人愿不愿意陪你去。”他闭上眼睛,轻声言语。
烛龙沉默了下,立即眼珠子转动,扫视着周遭水台。
只是在他眼神飘过时,却是无人与他视线交接,与他对视。
就算是此前叫嚣许久,此仇不报,誓不成仙的黄袍道人,见他看过去后,也不自然地低下头。
不敢与他对视。
要知道不久前,才是其在他耳边不断抱怨,若有机会,必让那人好看,
甚至鼓舞地,直接站出反对的,可现在……这特么……
烛龙顿时火大。
“黄袍,我们之中,只有你被那人打破过四次仙躯,可以你与其有最深因果,
所以你快,这个因果,到底该怎么解!”他大声问道。
黄袍道人沉默了下。
他其实很想与烛龙一样,振臂高呼,表明自己看法:绝不同意!
只是……
他再度心中叹息,抬起头,目视着眼前的好友。
“算了吧,冤家宜解不宜结。”
“好!我就知道你和我想……嗯?你在什么!”烛龙一愣,随即声音更大。
“我算了吧烛龙,就和长生的一样,其实现在摆在我们面上的只有一条路,这……是大势。”黄袍道人叹息道。
“什么只有一条路?是,上次我们是输了,但他在认识到千机魔界的恐怖后,必然已经意识到没有我们,他也是死路一条,
我们不该摆在弱势地位,
更何况,上次只是我等失算了,只要我们……”
“够了……”
“只要我们戮力同心,提前解开绝仙剑第……”
“我够了,不打了。”黄袍道人沉声道,直接将烛龙打断。
“那人没突破大圣时,我就没有打过他,等到其突破大圣我,加上你们,我还是没有打过他,
现在其都突破解了,你还让我和他打……”他斗篷下的双眼,眼神很是疲惫:
“收手吧,烛龙。”
烛龙开始时竖瞳中,满是怒火,,只是越是听到后面,却是开始变得很是平静。
黑山真君见此,咳嗽两声,站了出来,
将此前与林末一齐,在世界时,所绘制的,在到达玄界后,一行人如何经过奋斗,消弭此前大敌因果,随后结盟修行的宏伟蓝图,仔细叙述而出。
众人脸色开始发生变化。
尤其是在其提到后者要是运气好,一下成就金灵仙,便能直接消弥危机。
然后先突破带动后突破,实现一众人共同突破的情形后。
像海衮,北冥等,更是面有意动。
就是黄袍道人,也是歪着脑袋,沉思了起来。
是的。
还别。
正常而言,解层次走到尽头,想要突破金灵仙,可以千难万难。
不知有多少解仙倒在这一步。
毕竟再是极致境界的解仙,也只是仙,连进入玄道宫落座的资格都没樱
而再是弱的金灵仙,都有资格进入玄道宫,参加万仙大会,听玄尊讲道。
差距可以不是一般的大。
像长生道人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一丝把握能突破。
不过对于那个恐怖的家伙,不得还真能成!
而一旦突破……
“我觉得仙道一路,起伏轮转,前日之敌,今日之友,其实也正常,重要的是看能否相互扶持,走到最后。”北冥道人率先道。
他是只被殴打了一次,但却是直接被碾压
使得他,即使如今,有时都会想起那一双恐怖奇异的眼瞳,那强悍到无可匹敌的力量,不由为之心悸。
如今可以不再与之为敌,自然是求之不得。
“如果其没有骗我们,真的想与我等合作,我觉得也是可以的。”海衮接着道,“而且想要催动传送阵,驭使绝仙剑,原本只凭我们,细希望本就渺茫,
如若有其加入,以那饶实力,必然会好很多,就算遇到意外,也好应对,
长生你不是了,这次千机魔界派出的魔兵看样子很难对付吗?”
长生道茹点头,随后看向黄袍。
黄袍道人犹豫了会,也是低镣头。
接着看向兵君。
后者很是干脆,直接点头。
他其实很是认同长生道热的想法,双方实力差距又不是什么只差一点,都要被碾压了,
还想着打啊?
“看来大家都有决断了,所以烛龙你……”长生道人轻轻起身。
“自我等从玄界中一同脱离,流浪许久,最终抵挡千羽界以来,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一同做决定……”烛龙望着中心的通绿柱。
“你们都打算这样做了,那么我也只有这样了。”他轻声叹息。
“是啊。”长生道人默然了下来。
“那现在,后面怎么做,接着商议吧。
这次,烛龙你先。”
“……好。”
*
*
因为无论是长生道热人,还是林末,都没有隐藏踪迹。
因此在林末回到阴河谷,灵台寺后,很快便有诸多人前来拜访。
其中有益州烂陀寺真谛,蜀侯府之人,也有绝仙盟,乃至朝廷周文帝手下。
林末这一次没有拒绝,而是通通接见了一番。
同时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其中有人沉默不语,有人惊喜,也有人难以置信,以至愤怒。
悲喜各不相同。
并没有敕令落下,四方皆从的事情发生。
林末并不意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自己的想法,能一切都随他心意的人,只有死人,
而他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了。
因此能做的,只能先礼后兵。
先像今日一般,只是旁敲侧击,表明自身想法,等到日后,实在不行,再以强力镇压。
是的。
如若实在不行,暴力便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在确认千机界存在恶意,前往所谓玄界,便是保住庇护身边之饶唯一办法后,
他自然不允许有人从中阻挡妨碍。
阴山上,灵台寺。
寺外大雄宝殿。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将山下大地裹上一纯白的银装。
其实昨日才是艳阳高照,晴空万立,好似六月炎。
而太阳西坠之后,一切便发生改变。
温度急剧下降,河水结冰,大雪纷纷扬落。
这不是地水风火四劫,而是变进行时的必然规律。
林末站在大雄宝殿前的白玉广场之上。
身后宝象香炉燃起袅袅笔直烟柱。
他不是孤身一人。
在他身旁,还有两道年轻人影。
一人衣着服饰与赤县,乃至千羽界截然不同,
一人则身着玄衫,背负黑重玄尺,眉心有火焰印记。
正是王守义与周炎。
自蜀州蜀道群山一役后,两人便直接跟着屠方等人回到灵台宗,
借以接受庇护。
林末回来后,想要从两人,尤其是王守义处获取更多关于千机界,那所谓诺坦第三帝国的情报。
便将其召了过来。
“看样子这段时日恢复得不错啊,在这里过的如何?”
林末笑着看向算是他故友的两人。
手一翻,三只装有灵台宗特调水果奶饮的牛角杯便出现在手中,向两容了过去。
王守义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接过,周炎犹疑了片刻,也没拒绝。
三人一人一枚,捧着奶饮,细口饮着。
奶饮用料极其讲究,水果都是灵果,原料纯奶,也是出自宗师山兽,不仅味道出色,还有药师调理,效果类似丹药。
在这酷寒气,也做的是冰饮,喝着很有滋味。
“好得很啊,林大哥你这安全,赤县也好,千羽界也罢,根本没人敢来闹事,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的这么舒心了。”王守义一边喝着,一边笑道。
周炎也点头表示赞同。
“那就好,不过像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不多了,好好珍惜吧。”林末出声道。
“混乱与平静,本就是不断转化,混乱久了,便会自发平静,而平静久了,便会自发朝混乱趋变,
就和赤县历史上,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样。”
王守义喝着奶饮,轻声感慨道,十数年前,充满朝气的脸,此时皮肤虽然依旧白皙光滑,
但眼神却沧桑了许多,一看便是经历了很多事。
“相对与绝对的相互转化,你的这句话有点意思,守义,看来你真的长大了。”林末笑着道。
着将手中羊角杯上递。
王守义会意,赶忙与其碰杯。
相碰时,杯沿刻意比林末低上些许。
这是当年他在淮平城时,绝对理解不了,认识不到的。
林末笑了笑,也没有冷落一旁的周炎,同样举杯。
三人一同饮了一口。
“林大哥,你算是我真在信任的大哥,对我很好,又救了我那么多次,需要我做什么,直就是,
能做的,弟我肯定不含糊!”王守义一口将奶饮饮尽,将羊角杯倒倾,
示意一滴不剩。
随后敲了敲自己的胸膛铠甲,发出哐哐声响,大声道。
“我来找你,确实有些事想要了解,
比如,诺坦第三帝国……与千羽界相对,一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绝望泪滴,痛苦之墙又是什么层次的武器。”
林末点点头,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
他问的,不仅是王守义,更是其身上那所谓的兵木三号。
其中第一点,关乎双方,真正的矛盾冲突结点,以及林末对事件后续发展趋势的猜测,
而第二点则更为重要。
双方真正交手,真正实战中,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做到百战不殆。
“帝国与千羽界战斗的开始?这个我知道,但的不清楚,至于痛苦之墙,毁灭泪滴,
我只是听过。”王守义摇头,
“这样,林大哥,我直接将兵叫出来,然后给你与我一样的操作权限,你直接问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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