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破烂,目光严肃。祝延曲对身后的三个孩子轻声说着:“兴国,看好弟弟妹妹。”面临危险的情形,祝延曲迅速装好弹夹,扣动扳机,直视比狼还要可怕的人。面容上满是书卷气息的青年。眼里闪着一丝惊讶,犹豫着上前。小心地回眸去看了身边的清瘦男子。慢慢转眸,忍不住开口向祝延曲问。“姑娘,可是江宁府良希县人?”可问完,又觉得不太对。口音多少有些相似,见她穿着打扮不似良希县人,心中慌了慌。祝延曲眼眸自然也闪过讶异,民国大乱,战火四起,个个都暴跳如雷。这么和气讲话的人倒是很少。不过,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祝延曲睨着他,这口音,与临州市宁淮县那边的相似。可再瞧着装,也不像是宁淮县农民的对襟布纽扣上衣,倒像是……宋代的利落粗布短褐。祝延曲更加警醒,脚步轻缓往后一步,微微点头:“是。”青年温和浅笑,再次望向身边的清瘦男子,郑重地介绍:“姑娘,这是我们的郗县令。”他又伸手,指指离祝延曲不远,且躺在血泊中的四头狼。尴尬地笑笑:“姑娘,那四只狼,是郗大人好不容易驯服的,不伤人,在夜间为我们探路,你看……”“你……你打死了!”青年问话时。面上有着惊慌,亲眼所见她手中似火铳的武器,将四头豺狼击毙。祝延曲一惊,轻轻转了眼眸,去看血泊中有着些许抽搐的狼。县令,驯服。这两个词,像两柄利剑,扎在心窝上。祝延曲握紧手枪,看着青年和那郗县令一起走上前来。走过来时,祝延曲听到男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你打死了我的狼,需得赔付驯服的辛苦费用。”祝延曲抬眸,平静地看着他:“多少?”“精选出来的,照当地物价,一头五两银子,四头……二十两。”祝延曲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缓声回答:“你写个欠条,等我到了徐州,就托人把钱还你。”祝延曲看他轻微摇头,可眼里的笑意逐渐黯淡下去,语气严肃:“姑娘,你恐怕是……回不到徐州了。”祝延曲凝视着他,势必要问个清楚:“怎么回不得?”“我与两千多人到了这无名之地快两月余,都还未找到回宁淮县的道路,何况……”他语气稍稍一停,平和的目光,看向祝延曲四人,口气中满是惋惜。“宋国北边大旱,南边水涝,民不聊生,你回去作甚?”祝延曲蹙眉,越听越觉得邪乎。她何时要回仅有四十一年历史的宋国?衣角一沉,俯下眼眸看去。仅仅两岁的小丫头,伸手揪着衣角,瘪着有裂口的唇。祝延曲抬手,轻抚着小丫头的额头。祝延曲心中仍旧有着怀疑,转眸去看他。顺势将顾华月捞起来,抱在怀中,直视着他。右手仍举着枪,瞄准郗铨。郗铨抿唇,颔首,浅浅一笑:“姑娘,你的武器威慑力很强,我们这足有一百人,你敌得过吗?”祝延曲睥睨着他:“你要是想上天,也可满足你。”郗铨满眼笑意,眼角余光瞥着她手中的武器。上一世与她初次见面,是这个情形。这一世再见,亦是如此。只是,这一世,她身边有了三个孩子。他音色淡然,言语中有着笃定:“相信姑娘有这个能耐。”郗铨的音色猛然沉下来:“我们勘察这片区域已经两个月,处处布满危难与惊险。”“为了孩子的安全,建议你留下。”祝延曲眼眸微眯,纤细手指离开扳机,枪支缓慢向下。低眸望向身边,三个仰着脑袋的小孩,一双双含泪的目光,唇角紧抿。思虑再三,祝延曲清冷的眸光逐渐温和下来,瞧着郗铨:“嗯。”郗铨面上虽没什么疑惑,心中却是满腹疑问。重生归来,与她见了面,可时局有了改变。-一路上,言青忠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他们现在的处境,及到这之前的境况。天色大亮,在一处陡峭的半坡上,视线内就出现有着多间竹屋的景象。郗县令能力过人,驯服了一些恶狼,为这村落多一点庇护。祝延曲也得知,言青忠口中的宋国。是历史上,仅存在四十一年的宋国,皇帝宋争。嘉元三十七年到三十九年,大旱和水涝之后,闹饥荒。宋国艰难支撑了两年,便更朝换代。可眼前这位青年,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国家,还有两年就不再存在。向来处事不惊的祝延曲,这一下真真的慌了,眼眸微红,望向身边的三个孩子。与八百多年前的宋国人,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世界相遇?这是何等的荒唐,正抱着顾华月往前走。刹那间,头疼得厉害。眼前出现了民国战士和敌军抗战的画面。画面飞速运转,看到了父母,兄长和姐姐都躺在血泊之中。一行清泪,簌簌落下来,轻微地抽噎。一个灰蓝的光屏,里面满是密密麻麻小抽屉的红木柜子,肆无忌惮地出现在视野之中。这突如其来的鬼东西,骇了祝延曲一跳,怀中的顾华月差点没抱住。顾华月顺势从她身上滑下来,仰着脑袋去看她。目睹家人的战死,惊魂未定。又出现这么一个让人惊骇之物。祝延曲盯着灰蓝屏幕上闪烁的字体。久久未能回神。-二零四八年世界遗物【藏宝阁】,得物者,需珍惜,善于利用。护住正国的生存命脉,而我等正努力护住山河,使民安国强-祝延曲呆滞的目光,落在站在面前仰着头的三个孩子,撞进那满眼的希冀里。伸手抓住了祝兴国的细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