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虞杳帮周鸿远擦药。周鸿远脸上没伤,吃饭的时候又神色如常,虞杳以为他伤得不重,然而他脱掉上衣,身上却布满了鞭痕。施刑的人下手极重,周鸿远被打得皮开肉绽,有好几处又崩裂流出血来。虞杳又气又心疼,眸底泛起水雾:“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罪。”虞杳落下泪来,周鸿远顿时手足无措:“我是男人,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你什么错都没有,要怪也该怪我没有本事,害你担惊受怕才是。”周鸿远捧着虞杳的脸帮她擦眼泪,对上这双水汪汪红彤彤的眼睛,耳朵一下子红透。他饱读诗书,不似寻常男子那般急色,在虞杳面前总是彬彬有礼,哪怕已经拜堂成亲,因为李氏一句不能耽误学业,也不曾越矩半分。气氛暧昧起来,虞杳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正想退开,李氏突然敲门:“眉娘,我突然感觉胸口好闷,你去医馆帮我抓点药。”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虞杳把药塞进周鸿远手里,暗暗松了口气。周鸿远穿好衣服和虞杳一起出门,见李氏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当即就要背李氏去医馆,李氏不肯去,喘着气说:“都是老毛病了,吃一帖药就行,你别只顾着媳妇儿,也让娘好好看看。”李氏说着眼角泛泪,虞杳不想周鸿远为难,连忙道:“夫君在家照顾娘,我去抓药。”虞杳说完出了门,绕过转角,却被拉进窄巷。虞杳本能的踢腿反抗,对方早有预料,长臂自腿弯穿过,轻轻一提,便叫虞杳动弹不得。“反应太慢,力道太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熟悉的声音在头顶炸开,虞杳抬头,果不其然看到陆纪辞。他不是在陪小姑娘逛街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处巷子并不偏僻,随时都会有人路过,若被发现,虞杳马上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虞杳软了身子,期望陆纪辞能放过她,陆纪辞却纹丝不动,觑着她:“你躲什么?”他说的是之前虞杳在街上掉头逃跑的事。他们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关系,他身边有姑娘,她不躲难道还凑上去争宠吗?“我看见你身边有人,怕给你惹麻烦,所以才躲的。”虞杳试图粉饰太平,陆纪辞却并不相信,他无声地看着虞杳,眸色晦暗,像是望不到边的黑海,要将她溺死在里面。“找个没人的地方聊可以吗?”虞杳拉了拉陆纪辞的袖子,声音细软,带着刻意的讨好和哀求。陆纪辞无动于衷:“床都爬了,还怕什么,你不会跟我说你那窝囊废夫君什么都不知道吧?”“他确实不知道。”虞杳回答,眼睛红润水亮,满是惶恐。她刚哭过。陆纪辞很容易就看出来,但不是为他。在他面前,她只有不安和害怕。怒意如藤蔓将陆纪辞的心脏缠绕。他生来尊贵,想爬他床的女人多的是,他的骄傲让他不会主动缠着女人不放,是虞杳主动招惹他的,可就算她在他怀里,想的也还是别的男人。虞杳不知道陆纪辞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表情越来越阴郁,箍在她腰间的手也越收越紧,就在这时,虞杳听到了交谈声。是隔壁刘婶和她儿媳妇!再不离开会被发现的。虞杳忍不住去推陆纪辞,她的力气太小,撼动不了他分毫,眼看交谈声越来越近,虞杳只能大着胆子踮起脚去亲他。她真的被吓到,唇都是冷的,哆哆嗦嗦发着抖。在她的唇瓣碰到陆纪辞下巴的那一刻,陆纪辞终于施展轻功将她带到不远处的马车上。这次无需他引导,昏暗狭小的空间里,虞杳晃着腰极尽讨好,她甚至冒着被巨大的风险,低吟出了声。如他所愿,她乖顺极了,他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怒火中烧,恨不得箍着她的腰肢连她整个人都撞碎。结束后,陆纪辞派人帮虞杳买了药,他弄得太狠,虞杳走路的姿势不太正常。直到虞杳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陆纪辞才坐着马车离开。寒风吹得车帘晃动,卷走空气里的颓靡味道,陆纪辞冷着脸,一下一下拨弄着手上的扳指,虞杳违心的、娇软的低吟仍在耳边回响。就这么喜欢那个人么?喜欢到可以再次出卖自己的身体,心甘情愿跌入泥泞。在陆纪辞那里受了惊吓,又被狠狠折腾了一番,回家还要装没事人给李氏熬药,虞杳撑到极限,第二日就发起高热。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立刻惊醒。身子虚软无力,虞杳的眼神是慌乱恐惧的。周鸿远立刻出声安抚:“眉娘,是我,别怕,你出了好多汗,得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服再睡。”周鸿远眸子清亮,只有关心,没有丝毫欲念。虞杳不知道陆纪辞有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迹,不敢让周鸿远帮忙,虚弱道:“我自己来吧。”周鸿远唇瓣嗫嚅,最终还是应了好。换完衣服,周鸿远端了药来。虞杳一口气全部喝完,苦涩的味道自口腔直冲天灵盖,她深吸一口气想缓缓,嘴里被塞了颗蜜饯,苦味儿很快被盖过去。周鸿远有些无奈:“岚儿每次生病都娇气得不行,眉娘只比她大两岁,怎么生病了还这么逞强?”周岚娇气是因为有人疼,虞杳没被人疼过,自然不敢娇气。她细细品尝着蜜饯的滋味儿,笑着说:“我没逞强,只是不怕苦罢了。”周鸿远怔了一下,而后抬手揉揉虞杳的脑袋:“不要因为自己之前吃了很多苦就觉得不怕苦,你现在有夫君了,可以娇气些。”周鸿远的手不像陆纪辞那样布满老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竹,是那种有着很浓书卷气的漂亮,和他的人一样温柔。虞杳觉得自己像是被撸毛的猫,很想蹭蹭周鸿远的手掌,但一想起她在马车上主动迎合陆纪辞,又忍了下来。她不能把他也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