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坐在座位上,抬头看着台上的戏,我看不太懂,也不爱看,只觉得气氛十分诡异,仿佛戏腔变成了某种恶咒,催动着一些让我不舒服的东西过来。不多时,一股子呛鼻的烟味突然将我惊醒。我一转身,赫然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老人,老人的面色阴沉,手里夹着一根没燃尽的香烟,此刻香烟的烟雾正被风吹到我的方向。我吓得浑身一激灵,正想开口,却被那老人抢了先。“多少年了,还有人能请我们来唱神功戏。”听到他说话,我转而看向身边的黎姐。“别怕,我是这草台班子的班主,只是好奇过来瞧瞧。”黎姐这时看向我,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安心。我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么诡异的气氛下突然出现一个老人,着实让我害怕。“老板是个好人,要是一般的戏班子听到唱神功戏,只怕早就甩脸子走了。”黎姐轻声低语。老人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雾缓缓说道。“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是人是鬼,我们都得走了。”“半个时辰,够了。”黎姐淡定说道。“姐,什么事神功戏?”我坐在一旁也是疑惑的很。“神功戏就是唱给死人听的,以前的财主家死了人,会请戏班子唱一出神功戏,也是让我死去的人能有个安息,据说婆婆当年也唱过,一唱就是三天三夜。”“婆婆年轻时还唱过戏?我怎么不知道?”黎姐没有和我多解释,她只是看向一旁的戏班班主,礼貌得点了点头。此时,台上的神功戏进入高潮,我有些着急得看了一眼插在台前的那一炷香,这一炷香烧完,正好是半个时辰,不知不觉之间,一炷香已经烧了大半。“姐,快烧完了......不会不来了吧?”我轻声低语提醒了她一句,只是我这话还没落地,就感觉周身涌起了一股子寒意,这寒意很熟悉,就跟被针扎在身上似的,上次在庙外我和那些鬼碰到过,这种感觉我已经十分熟悉,正要回头去看时,却听身边黎姐提醒。“别回头。”我知道,祠堂里的东西肯定是来了,只是我现在不敢回头去看。我又看了一眼那一炷香,不知不觉竟然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我担心这会儿要再不回头,等到这场戏一结束,他可就走了。“姐......”黎姐不慌不忙,再次抽出那三根犀角香,点燃之后,任凭烟雾萦绕周身,随后又拿出一面八卦镜,小心翼翼得举起,透过镜子,一张煞白的脸此刻正直勾勾盯着我俩,吓得我直接慌了神。“黎姐......他......他就在......就在你背后......”我吓得连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黎姐没有回我,只是抬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眼看着香火即将燃尽,我听到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这一次没等我反应,黎姐便突然站了起来,我本打算跟随,却被她摁在椅子上,随后她慢悠悠得绕着观众席转了一圈,我的目光却不敢往回。只是片刻之后,一只手突然搭在立刻我的肩膀上,这一下子我浑身如早遭电击,但马上听到黎姐熟悉的声音传来。“人走路,鬼过道,这出戏就是专门给你唱的,吃了这碗饭,你也该上路了吧?”此言一出,那哼哧哼哧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见他没有回应,黎姐再次说道。“人鬼殊途,该放则放。”说完这些,哼哧哼哧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我便听到瓷碗落地,我此时才注意到,台上的戏已经结束了。“糟糕!”我侧目看向戏班班主,他没有说话只是点起一根烟。“年纪大了,这烟瘾也大了,也不差这一支。”我这才注意到他这话是对着台上戏班说的,同时也像是对我俩的暗示。身后的黎姐也听懂了戏班班主的暗示,转而最后说了一句。“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送你一程。”我闻言知道黎姐要动手了,当即转身,但却听到一个声音,仿佛在说些什么。“欠债还钱,不能拿......”说完最后一句话,当我转身之时,一双筷子正好凭空落下,不偏不倚落在碗里。只剩下黎姐一人坐在我身后,脸色有些苍白。“收工!”班主捏灭烟头,站起身离开座位。“姐......”我看着她关切得唤了一声。“走吧,回去再说。”“好......”回到招待所,我询问黎姐怎么办。“阴魂不散,怨气残留,他是有心愿未了。”“那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欠了谁的钱没还?”我也很是纳闷,这人都死了,到底是多少钱不能一笔勾销。说话之间,房门被敲响,我纳闷是谁,打开门才发现来的是村长。“小师傅,刚刚和戏班交接,耽误了一会儿,咋样?祠堂的麻烦解决了吗?”村长陪着笑,黎姐此刻示意他进来。“你们迁坟找到明器的人是不是叫郭五?”听到这个名字,村长明显是被吓到了,连忙点头。“是......是郭五,是我太叔爷!”我当时也扫了一眼,那块牌位上的名字确实是叫郭五。“小师傅,那这事儿......”“郭五死了该有五十几年,要是再晚上两年,过了一甲子的怨魂会化作厉鬼,我现在终于知道当初婆婆为什么要压一道符箓在房梁上,就是为了镇住祠堂,避免郭五的鬼魂进去。”“啊?这......”村长似乎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问。“姐,这郭五的阴魂不散,今天来的也就只有他一只,这是为啥?”我都提村长着急,忙替他问道。“郭五和那些明器一定有很大的渊源,从他最后的话里也不难理解,村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瞒着我?”村长一听,表情变得有些惊慌。“这......这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只是没等他说完黎姐便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扯了那些纸糊的供香吗?”村长摇了摇头。“活人上供用的是供香,死人上供用的是纸钱,婆婆的嘲风符不会无缘无故失效,除非是有人把脏东西带进了祠堂。”“那些明器!”我下意识得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