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时,入目是淡蓝色的天花板,以及浓厚且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我进医院了。是张扬送我来的。柳如烟大抵是不会关心我的死活的,当然张扬也不会。张扬仅仅是给我开个病床就离开了,除此之外,护理、检查等什么都没有。我就像是一只无人收留的野狗,被丢弃在医院里,没有任何关心。但无所谓,本就不抱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我偷偷的溜出了医院,往家赶去。因为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即使想搬出来,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更不会有人觉得我可怜就收留我,因为我的妻子是柳如烟,那位新贵。说来可笑,作为业内新贵柳如烟明面上的丈夫,我每个月只能靠着自己做设计制图,勉强生存。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我已经将近二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甚至唯一的水,也是昨天的那口红酒。其实我很讨厌酒精。它会麻痹我的神经,从而让做出一些可能让我后悔的事情。但昨晚我很庆幸,不然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走进厨房,看了眼昨天还剩下的一点食材,给自己做了一碗简单的水煮面,放上一些小菜。正当我准备开吃,电话铃声响了。我放下碗筷。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柳如烟那不耐烦的声音。“逸晨,我十一点有个会,把我外套送过来,对了,还有张扬的一并拿来吧!他说他想穿那件粉色的。”“好。”可能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我对柳如烟百依百顺。即使我十分想要离开柳如烟,这一刻也不禁答应下来。时间很赶。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十点了,又忙活了一会,这会距离十一点仅仅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我顾不上吃饭,匆匆从柳如烟的房间里拿上所要的两件衣服就上路了。对了,还有我仅剩下的十块钱,我要用它来打车。紧赶慢赶,我还是来晚了。距离十一点会议开始,还有一分钟时,我才敲响了柳如烟办公室的房门。这次开门的依旧是张扬。他看了看手腕上柳如烟送他的价值不菲的手表,唇角微动,等着看我的好戏。“不好意思,晨哥,你来晚了,如烟姐的会议取消了。你知道的,她是总裁,必须时刻注意形象,而且绝对不可能迟到的。”“让他进来。”恰在此时,办公室内传来柳如烟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我的心跌入谷底,从张扬让出的微小的缝隙中钻了进去。柳如烟此刻就斜靠在办公椅上,用不含有任何感情的眼神盯着我,阴沉的可怕。“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丑?”“我......”我正想试图解释什么,可柳如烟完全不给我机会。“你什么你?以为故意装病晕倒,就能让我对你多一点关注?可笑!逸晨,你都已经这岁数了,居然还这么幼稚,甚至逼我取消会议,你是不是想逼我和你离婚?你真是够恶心的。”柳如烟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剑刺进我的心脏。虽然它本就已经千疮百孔,可这一刻我还是感觉到了扎心的疼。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想我,几年的感情还不足以让她看清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我觉得血液在沸腾,如同野兽一样在告诉我,让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包括我的脑癌,我不信她不惭愧!可我还是抑制下来了这种冲动。她不会信的,只会以为这又是什么小把戏。我木然的站在那里,承受着来自柳如烟的各种恶意揣测,一言不发。距离这里仅仅只有五米的张扬,微笑看着这一切,眼中似乎有同情,怜悯。可我却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屑。在他看来,我争宠的手段太稚嫩,也太粗鄙。我有点记不清我后来是怎么走出的办公室。我只记得柳如烟说了好久好久,而我最后好像是扶着墙走出来的。我本就有脑癌,一口饭都没赶上,就打车给柳如烟送外套。甚至为了能够赶上,我还让师傅开的最快速。重重叠加之下,我真觉得当时是要昏倒的,可我还是强撑着扶墙离开。我不想再让柳如烟觉得我是装可怜,然后丢给我一丝丝的怜悯。可我在路过张扬身边的时候,却清楚的听见他小声说:“装的真像啊!”装?多么可笑的一个字眼儿?可我当时根本笑不出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步就要栽倒。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走进电梯,随后便昏倒了,再一次不省人事。当我再次醒来时,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我的朋友萧世家里。萧世是我幼时非常要好的朋友,出国留过学,对设计方面很有天赋,不像我,只懂得粗浅的制图。萧世回国后入职了柳如烟的公司,因为绝对的能力,在那里做设计总监。这也是我在某一次给柳如烟送饭的时候才知道的。他对我的事情知道很多,甚至非常羡慕我和柳如烟大学时的眷侣模样。即使是后来我与柳如烟分手了,他也觉得我是有苦衷的。“醒了?”萧世走到我面前坐下,递给我一杯热水。“嗯!”我伸手接过,低着头应了一声。萧世很高,穿着最简单的黑白搭,配上一个米黄色的鞋子。据他所说,这叫简约风格,其实我并不是很懂。“怎么突然晕倒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萧世侧头看着我,眼中带着关切。也正是这一丝关切,让我感到一丝暖意,可我并没有打算将我的事情说出来。因为除了给他添麻烦外,没有丝毫用处。“你很闲吗?不去工作?”我避重就轻,生硬的转移话题。“我看见你晕倒在电梯里,特意请了一天假,而且我是设计总监,后面补个请假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