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不是因为奶奶与那父母最后的念想,其实我已经活不下去了。我不想,也不愿,在生命的倒计时,再去招惹一个极好的姑娘。我甚至有时候想骂,她真是瞎了眼,看上我这样的人。只是我刚一出门,没走几步,就被医生拦了下来。“是逸晨先生吗?您现在暂时不能离开。”我看着医生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无非就是我已经脑癌晚期了,只剩下两个多月之类的话题,一般这种话是不能直接告诉病人的。但是很可惜,我早就知道了,也早就坦然接受了。我向医生道了声谢,随后转身就要离开。“逸晨,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冬雪站在病房门口,给我一种莫名的死寂感。我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去。即使我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抽泣声,我的脚步也没有一丝停留。我没有关心此刻的柳如烟在哪里,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在陪张扬。即使我已经昏倒,即使我被别的女人带走,她也依旧如我所料那般。我甚至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不爱我了,为什么还不放我离开,反而拿着我所珍视的东西来威胁我,将我绑在她身边。我想奶奶了。这种感觉,在感受到自己生命流逝的时候,变得格外强烈。我叫了一辆车,前往市中心医院。奶奶一直在市中心医院接受关于眼部的治疗。没错,治疗的钱来自于柳如烟,甚至医生都是柳如烟亲自安排的。为此她还专门投资了市中心医院,成了股东之一。不过这都是过去了。想想刚刚结婚的那一两个年头,真是幸福啊!可是现在,一想到柳如烟,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握住一样,喘不过气。我看着窗外,这样能好受一些。市中心医院距离这里并不远,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我就到了。我有些吃力的爬上高高的阶梯,越过阴冷的走廊。就在我将要到达奶奶的病房时,一个人影让我意外了一下。是柳如烟。我有些好奇她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能张扬也和我一眼晕倒了吧!我笑了笑,无所谓的就要离开。“逸晨?你怎么在这?冬雪不是说你有点低血糖,在打点滴吗?”柳如烟突然叫住了我。我忽然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冬雪并没有把昏倒的真相告诉柳如烟!好像也不错。就这样让我一个人慢慢走向生命的终点,也没什么不好。“如烟姐,你在和谁说话?医生说我妈的病,可能需要一百万来寻找肾源。”就在我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时候,张扬的声音传了过来。顿时我有些恍然了,原来柳如烟来这里,是为了陪张扬,给他妈妈看病啊!挺好的。似乎我们当年也做过这样的事,只是那时要看病的人是我奶奶。我自嘲一笑,脚步一动,就要离开。我没有兴趣去看我的妻子和一个小三在我面前秀恩爱。“这是我的卡,你先拿去用,密码六个八,我现在有事。”柳如烟从挂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张扬,随后朝我走来。此刻,我余光清晰的看见,张扬的眼神变得阴沉。尤其是在柳如烟走向我时,那眼睛好像都能化作刀锋。“逸晨,你还没有回答我,难不成你是在吃张扬的醋,过来看看?别多想,你只是低血糖,而他的奶奶是肾衰竭,孰轻孰重你应当知道。”柳如烟离我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可说出的话,让我觉得陌生无比。就好像我们并不是亲密无间夫妻,而是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朋友,只是口头上关心一下而已。“我知道的,我分得清,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奶奶。”我故作轻松的说着,不疼不痒、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的话语。“那就好,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奶奶吧!”柳如烟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用不带多余情感的口吻,继续说道。“不用了。”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但我并不想和她一起去看望奶奶,那会让我情绪骤然失控,我可能会抑制不住的想起曾经我和她之间的样子。我的回答多少是有些伤人的,因为它足够的简短,且没有丝毫情感。柳如烟似乎被我这样的回答弄得措手不及,她的脸色瞬间就从面无表情变得阴沉。“逸晨,你就是在吃张扬的醋,你太不懂事了。”懂事?我内心嗤笑了下,我还不够懂事吗?知道碍着你和张扬的眼,主动退,还不够懂事吗?那我还应该怎样懂事?鼓起双手双脚,赞成我的老婆和别人出轨?我真没那个癖好,更做不到!“柳如烟,你想多了。”我直接转身离开,走进了距离这里不远的奶奶的病房。“哎呦,是逸晨来了啊!快过来让我看看。”我刚一进去,就看见奶奶坐在病床上,慈祥的看着我。其实我知道,她老人家是看不清的,只能隐隐约约判断进来的是护工还是别人。基本上除了护工,无论进来的是任何人,我的奶奶都会叫我的名字。我的鼻头一酸,慢慢来到奶奶身边坐下,强打起笑意道:“奶奶,我来看您了,最近有配合治疗吗?”“你这孩子,放心,奶奶我最配合了,对了,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如烟儿了,今天她来了吗?”奶奶的话语犹如一颗石子投进湖中,荡出一片片涟漪,让我的内心轻轻微颤。“奶奶,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忙,柳如烟她说过两天来看您。”我轻咬着嘴唇说下谎言,丝毫不敢将我与柳如烟的事情说出来,告诉她老人家。她老人家年龄大了,受不得这种刺激。“奶奶,逸晨骗你的,我已经来看您了。”就在我话音刚落下,柳如烟就推门进来了。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甚至说着最温柔的话语,可我只感到遍体生寒。柳如烟她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就想毁了我的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