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你普通话这么流利,学习成绩应该很好,班里考第几名?”谢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老一辈的革命家,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虽已有七十多岁,但说话沉稳有力、精神矍铄、眼神犀利。仿佛是一个照妖镜,能在瞬间照出你的原型。原身上初中的时候成绩还不错,但是上了高中,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了,也跟不上学习进度,成绩一落千丈。正在孟桑斟酌用词的时候,谢青章就递来了孟桑的转学证明材料,上面不仅有孟桑期末各科的考试成绩,还有班主任的评语。谢老太太接过去看了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拿开了老花镜,成绩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数学:9,化学:23,语文:54,外语:3而该生政治思想表现那栏则写着:学习上缺乏内在自觉性与动力,自制力极差,时间观念不足,玩心重,注意力不集中。迟到15次,逃课5次,建议退学。谢老太太看完后又递给了谢建国,常年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谢建国看后,威严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很快就将成绩单放到了桌子上。罢了,反正本身就不是来上学的,考什么成绩也不重要了,只要到时候能顺利高中毕业就好。孟晓慧看着桌上的成绩单,眼神中满是奚落和讽刺,差一点儿没笑出声来。任孟桑进门前礼数表现得有多周到,话说得有多漂亮,这样的成绩单就如同一巴掌般狠狠地打在她脸上。她不由地挺起了胸膛,微微扬起下巴,假装为孟桑说话:“谢奶奶,谢叔叔,可能是因为姐刚好那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所以期末考试考得有些不太理想,姐平时学习成绩还是可以的。”孟晓慧说的没错,原身当时确实不舒服,是因为原身为了抢对象故意害孟晓慧被发狂的牛踩伤了腿,大人知道后就用扁担将原身打了一顿,打的时候打到了她的脑子,在那段时间一直呕吐、头晕。造成了原身轻微脑震荡,失去了当天的记忆,这也导致孟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原身是怎么把红布绑到孟晓慧背后,又是怎么引牛发狂的,只记得一些零碎挨打的画面。谢老太太和谢建国看着孟晓慧受伤的右腿,很快就明白她所说的孟桑不舒服是什么,看向孟晓慧的眼神皆都露出一抹心疼和慈爱。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差点儿被自己姐姐害死了,竟然还会为自己姐姐说话。“晓慧,好像你和你姐就相差一岁,怎么你姐上高二了,你才初中毕业?”谢老太太严厉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温和。“家里活儿多,那阵子我爹腰又不舒服,我就休了两年学,帮家里干活。”孟晓慧腼腆懂事地说着。这让谢老太太和谢建国听后越发的心疼了,又看了一眼旁边长得高挑白皙的孟桑,而孟晓慧则又黑又瘦,显然在家里吃了不少苦。恰恰也证明了孟桑在家好吃懒做,什么农活、家务活都是瘦瘦小小的孟晓慧做。一时间所有人的关注度都放在了孟晓慧的身上。“休学两年都还能考上中专,真是厉害、聪明。”不苟言笑的谢老太太难得露出一抹微笑:“是全县第几名?”这个年代的中专比现在985,211的含金量还要高,只有全县前40名才能考上,其次就是大专,最后才是高中。“谢谢谢奶奶夸奖,考得不太好,是全县第29名。”孟晓慧抿着唇故作谦虚的说着,腰板挺得更直了,也完全没有刚进来时的紧张和局促,反倒不经意看向身旁孟桑的眼神带着一丝炫耀和得意。“休了两年学还能考到全县 29名,很不错了。”谢建国也连连点头夸赞。这两姐妹都挺好的,一个聪明懂事,一个落落大方,反正目前从孟桑的表现来看,完全跟自家二儿子在电话中说的不一样,甚至是相反。这一切都在孟桑的预想中,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拿着毛巾擦拭着脸上、脖颈上的雨水,听着谢奶奶和谢叔叔对孟晓慧的夸赞,两泓秋水般的眸子轻轻地眨动着。头顶的白炽光照在她刚刚擦净的清嫩脸上,好似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是说不出的柔婉清纯、温软恬静。柔软白腻的小手将擦好的毛巾重新对折整齐,指如葱削,甲似玉琢,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谢青章垂眸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的小手上,只一眼又迅速冷漠地收回视线。“奶奶,爸,我还要回单位报到,等明天我在带晓慧妹妹去医院治疗腿伤。”谢青章说完,长腿一跨,上了楼拿东西。“晓慧妹妹,这个皮箱送给你作为开学礼物。”谢青章下来后,手上拎着一个崭新的“喜凤牌”深棕色皮革皮箱,外面用铝条包装,上面还挂了一把锁,十分的精致时髦。一般只有城里有钱学生才能用得起的高档货。孟晓慧都惊呆了,捂住嘴巴,眼睛都直了,简直就跟做梦一样,连忙说:“谢大哥,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到时候住校,可以提着这个皮箱去,背篓不太方便,上面有锁,可以把东西锁起来。”谢青章越过孟桑将皮箱送到孟晓慧的面前。孟晓慧摸得简直爱不释手,脸儿红红的,看向谢青章的眼神中满是少女的娇羞与欣喜。“晓慧,你别不好意思,快收下吧,你考上了中专,这是你哥给你的奖励,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周末放假了就回来住。”谢建国明白自家二儿子就是把孟晓慧当成妹妹看待,谢青章看孟晓慧的眼神完全没有男人看女人的那种审度,不然这会儿就不会只送一件礼物,应该还有另外一样。并且他也觉得两人并不合适。可能因为孟家两姐妹刚进门时,孟桑那知书达理的表现,让他意识到他应该给儿子找个城里书香门第的对象。一个冷硬,一个温婉,这才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