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注意到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心脏微微一紧,漾着水光的黑瞳有一闪而过的俱意。都说这位爷阴晴不定,自己可没得罪过他的地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粉色的樱唇挤出一抹笑,“不烫了,爷,您趁热吃。”男人这才收回目光,薄唇微张,含住递过来的汤匙。阮桃悬着的心放下,黑瞳亮晶晶的,期待的问:“爷,味道怎么样?”章时昀并没有尝出什么味道,感官全都被她身上散发出来若有若无得香味吸引着。淡淡的、清雅的,分不清什么花香,但十分好闻,令人沉醉。随意应了一声,“不错。”阮桃见他脸上并没有惊艳之色,微微有些失望,又夹起糯米糕递到他嘴边。“爷,您尝尝这个,这个糯米糕刚出锅的,奴婢特意加了刚煮好的豆沙为馅料,入口香甜。”甜的,章时昀不喜好甜食。但对上女子甜滋滋的小脸,还是张开嘴咬了一口,依旧是两个字的评价,“不错。”看出他的敷衍,阮桃心里有些失望。都说山猪吃不了细糠,难不成,这位爷就爱吃那些硬邦邦的馒头和齁嗓子的咸菜?真是可怜。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凌风的呵斥声:“谁允许你这般接近大爷的!”阮桃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勺子里的粥洒在章时昀衣服上。手忙脚乱掏出帕子擦拭,可还是在对方玄色银线绣成云纹的锦衣上留下难看的痕迹。“大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章时昀看着面前花容失色的小脸,随手一甩袖子,温声说:“无妨,你出去吧。”说完,抬眼扫了凌风一眼,眼神凉飕飕的。凌风心头一颤,不明所以。阮桃起身,一脸自责的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她刻意放慢脚步。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男人慵懒清冷的声音传出来,“没胃口,赏你了。”凌风小心翼翼道:“爷,那您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您做。”男人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想吃人。”阮桃脚步一个踉跄,随后加速离开了这里,回到自己的下人房。良久,她的心跳都平复不下来。大爷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狠辣。想吃人?难不成他们在战场上吃过人吗?不过也能理解,古人过的极其不易,她为奴为婢地这几年深有体会。从前看史书,百姓因为饥荒而易子而食是,想必沙场杀敌地将士在弹尽粮绝的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吃人,什么啖其肉饮其血,说的最多的不就是军人吗。还有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还真是要吃人的眼神,直勾勾,强烈的,令人难以忽视。不过幸好,这里是国公府,不是沙场。她重振旗鼓打起精神,想着自己选择的路,即使路再不平也要把它给走顺。饭菜不合口味,好,那她就做到合他口味。阮桃再一次去了小厨房,花了一个时辰做了一道炖菜,类似部队火锅,先把鸡肉炒香,然后放些青菜和自制的鱼丸。很香,香的她都想吃一碗。见厨房没有人,阮桃胆子大了些,拿出一个碗挑出几颗鱼丸和鸡肉,刚往嘴里送了一颗鱼丸,就听到门外传来凌风冷酷的声音。“偷偷摸摸的,你在做什么?”鱼丸很烫,乍一听到声音,阮桃不小心把一整颗鱼丸都咽了下去。然后就悲剧了,鱼丸被掐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窒息感袭来,她急的疯狂咳嗽起来。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她走到凌风面前,背过身,想让他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帮自己。但凌风显然不明白,还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阮桃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的,再耽误下去,她就要被活活噎死了。她转身往外跑,凌风见她去的方向是大爷的主屋,连忙跟过去。章时昀正在廊下,手中拿着一本兵书翻看,无意间一抬眼,就看到一袭黄色的身影朝自己而来。女子姣好的面容一片通红,清凌凌的杏眼含泪,秀眉微蹙,一脸焦急和恐慌。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十分痛苦。看着真真可怜极了。只一眼,章时昀就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在她刚背过身时,一只大手就拍过来。“噗。”一颗白嫩嫩的鱼丸从她口中吐出来,除了鱼丸,阮桃险些没吐出一口血。那一掌太重了,险些要了她半条命。她被打的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人还在疯狂咳嗽。凌风赶快来,平静的禀报道:“爷,她呛到了。”章时昀瞥他一眼,“我不瞎。”等阮桃平复过来,转过身,立刻跪在章时昀面前,“爷,奴婢失态,请爷恕罪。”章时昀看着面前女子嫣红的眼尾,如羽如扇的睫毛上还沾着水光,因为急速咳嗽而导致红透的脸,怎么看怎么像一颗果子。像他曾经在沙漠行军的渴的不行的时候吃过一种的果子,果子小巧,酸甜多汁。他也爱酸,更不喜甜,可如今想来,竟格外可口。又看向滚落在地上那颗沾了泥土的白嫩鱼丸,他浓眉的眉头微蹙,“看着挺稳重的人,怎么也会被呛到?”阮桃斜了凌风一眼,眼神带着埋怨,但很快收回目光,说道:“奴婢为爷研制了一道新菜,就想着先尝尝味道,一时心急了,所以才会.....”章时昀将她不经意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大概猜到了事情经过。眼神骤然有些发冷,扫了凌风一眼。凌风:“......”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寒。好在大爷很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研制了什么菜?”阮桃笑着站起身,“叫部队火锅,我这就端上来给爷尝尝。”说完,转过身就往厨房走去。章时昀看着她翩然离开的背影,嘴角扯了扯。恢复的真快,看着柔柔弱弱的,一点不矫情,挺好。凌风在一旁不合时宜的开口:“爷,我方才见她在厨房鬼鬼祟祟的,又主动请缨来到您身边,您不担心她的身份吗?”章时昀只是看着阮桃离开的方向,并没有理会凌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