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字迹在薄薄书页上缓缓勾勒,写了半段,却如死机了一般,血色道道在书页上纵横狂奔,不多时就将整页染的血红。原本的字迹尽数消失,密密麻麻的三个字从血色中浮现。“想活吗?”啪!我毫不犹豫的给了这人皮书一巴掌。这东西,分明就是一件邪物!“这本书为什么说我已经死了?难道是预言我会死在那辆公交车上?”眼看时间马上要到,来不及多想,我将人皮书卷起来揣进兜里,提起往日出门用的褡裢,取下家里挂着的油灯,出门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提着油灯大步流星,直奔村口。刚迈出两步,我耳朵一动,却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按理说,人走夜里,全靠三盏阳火,不可轻易回头。可我好歹是道宗里子,没少跟脏东西打交道,自然不怕,当即回头瞥了一眼。漆黑夜色之中,影影绰绰的站着个矮矮身影,是邻居三大爷家的孙子。此时肤色铁青,手指不住扣着鼻孔,漆黑鲜血不住从鼻孔中流出,张开没牙的嘴巴。“玄子哥,漆黑半夜的,你要去哪儿?”闹鬼闹到马王爷眼前来了!我一个激灵,一提褡裢,刚想上前,却见孙子身后的漆黑夜色中,影影绰绰的浮现出七八道旁人身影。皆是肤色铁青,双眼无白,机械的跟我打着招呼。“北玄,漆黑半夜的,你要去哪儿?”妈的,村里闹大诡了?想起卷走爷爷的那阵阴风,我浑身一个激灵,浑身瞬间被冷汗浸透。我爷爷,老龙王,那是何等人物?能给他卷走的阴风,那得是什么级别?我深吸口气,撇过头,头也不回的朝村口跑去。迈出没两步,就听的背后传来阵阵踏踏声,一阵阴风贴着我的背钻进衣领,想卷油灯。这也是小鬼常见的把戏,灭了灯,熄了火,他们才好造孽。我心里着急,又不敢回头,只得将油灯猛的一提,灯中火猛地晃了晃,脖间阴风瞬间被逼退,消失的干干净净。我还没喘口气,旁光一瞥,差点吓的甩出去。灯中是白火!不知何时,油灯之火已大半变成了白色,宛若磷火升腾,坟间鬼火。鬼火,自然是防不了鬼的。幸好村子不大,我每日打磨筋骨,路也熟,没用多长时间,抢在灯火彻底变白之前,提着油灯匆匆跑到了村口。公交站牌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看到这站牌我第一次觉得这么亲切。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进站牌,猛地一回头,在灯火彻底变白之前,将油灯重重甩了出去。虽然不知这油灯有何加持,不过这一路小鬼对我算是秋毫无犯,就能想到这油灯定有些作用。果然,只听砰的一声,油灯打翻,在公交站牌四周炸开一团火花,照亮了一圈。不知何时,整个村中的男女老少,都已跟在了我身后,围在白炽灯的光芒之外,个个朝我不甘的伸出了苍白发青的双手。夜幕之中,低沉阴暗的鬼话从四面八方响起。“林北玄,漆黑半夜的,你要去哪儿?”“林北玄,这是你的命,你逃不掉的......”我的命?面对满村恶鬼,我冷哼一声,把手放进褡裢,只等那个诡跨越雷池,就掏法器!爷爷养我这么大,可不是叫我学认命的!轰隆隆!午夜一到,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猛地碾过满村诡影,稳稳的停在了公交站牌之前。而随着公交车开过,方才还围着公交站牌的鬼影瞬间让出了位置,不过没离开,只是继续卡着白炽灯灯光的边缘。我抬眼一看,来的公交车几乎跟寻常乡村大巴没任何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大灯只有一个。而且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就连挡风玻璃上,都遍布着蛛网一般的裂痕。爷爷肯定不会害我的。深吸口气,在公交车打开车门的瞬间,我毫不犹豫的一步登了上去。而在我上车的瞬间,公交车便将车门一合,咆哮着沿土路向前冲去。车上,驾驶室的位置空无一人。不大的公交车上,除了我之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咔哒。驾驶室发出一声脆响,车门上挂着的牌子跟着从0慢慢跳到了1。“这意思是车上现在只有我一个乘客?”我皱了皱眉,公交车上的提示声跟着响起。“当前已到站老阴山!下一站是......张家庄!请下车乘客,做好准备。”老阴山?张家庄?我们家不是叫林家村吗,全村基本都是姓林的,什么时候改名叫了老阴山?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想来坐上这辆公交车,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这么想着,我回头一瞥,公交站牌上的白炽灯不知何时已彻底熄灭,连带着整个村跟着陷入了死一般的漆黑。想都不用想,就算我是道门里子,可人力有穷尽,鬼怪无穷时,等着我的下场,也只有被鬼怪撕碎这么一个。选了个远离车门的位置坐下,我深吸口气,看向窗外。随着车子发动,窗外景色仿佛陷入迷雾一般,笼罩着层层漆黑迷雾,只能偶尔在其中隐约看到一些巍峨大山,白色建筑。路边,一道惨白人影指着老阴山的方向,似乎在指路,看的我不由得一个激灵。这辆车,走的只怕果然不是寻常路!走的是鬼蜮!我猛地捏了捏拳头,难怪我爷爷说这是我的大劫。寻常神通者,就算是借助公交车或者是其他保护自己的神通,想穿梭鬼蜮,活着出去,也绝非易事!想活吗?我的手不由得放在了人皮书的封皮上。难道说,我爷爷把这本书留给我,是想告诉我,只有听这本书的,才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来不及多想,公交车猛的震了震。前面的站牌亮着白炽灯,散发着有些昏暗的光芒,看的我微微有些心安。结果下一秒,就在公交车要开进张家庄站的瞬间,站牌上挂着的白炽灯,却猛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