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木棉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会有这么一问。“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这念化不了。”“化不了……”萧而立突然插话,“会怎么样?”姜木棉看他一眼,“棺木就会一直合不上。”萧而立只觉毛骨悚然,“棺木一直合不上,会有什么后果?”姜木棉:“七七四十九天后,姜行的子孙会陆续倒霉。”萧道之:“……”萧而立:“……”“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姜木棉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转身拉开门,脚步一顿,却没回头。“我在院子外头等你的答复。”……夜色暗沉。姜木棉背手站在墙边,身形单薄又笔直。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善和恶都在一念之间。萧道之会怎么选择,她不知道。她只明白一件事,祖父如果在天上看到听到这一切,定会后悔这些年对这封信的耿耿于怀。祖父!她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这样的结果,你看到了吗?甘心吗?能放下吗?一场误会,三条人命,一生执念。多不值!“太不值了。”她轻声说。……书房里。萧道之不说话,只沉默着喝茶。萧而立站在边上不敢吭声。父亲这些年做官,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府里除了老太太的话还能听上一两句,旁人是劝不动的。“老大。”“父亲?”萧道之站起来,背手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眼,转身压低了声。“你让她把老太太的合婚庚帖交出来,写个保证书再按个手印,我就替姜行化念,否则……”姜家人倒霉,关他什么事?萧而立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人心难测,那东西落在别人手里终究是个祸害,保不齐就被人利用了。现在趁着那姑娘有求于萧家,把东西拿回来烧了,就算是一了百了。哪怕那姑娘以后后悔,想从萧家身上讹点什么,也没有真凭实据。真正的周全。萧而立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恨着姜行,但心里是由衷的敬佩。“委屈父亲了。”“成大事者,有所忍,有所舍。”萧道之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一个姜行和萧家比起来,微不足道。”萧而立:“儿子学到了。”“让人备水吧!”“是!”……“姜姑娘,你看如何?”姜木棉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道:“庚帖给你可以,那保证书又是什么东西?”萧而立道:“老太太年岁大了,有些陈年旧事我们不想让她再想起,白白添了堵。”“话说直白一点,别绕弯。”这话很不中听,萧而立却只是笑笑。“事情一了,两家再没什么瓜葛,这萧府的门,劳烦姑娘以后绕道走。”原是为这个。姜木棉嘴角一个极淡的冷笑:“好!”“爽快!”萧而立拍了一下掌,“外头太冷,姑娘到耳房歇着。”“不必!”姜木棉:“事情早了早好,麻烦准备一张祭台,三盘瓜果,两只烛台,一只香炉。”萧而立:“香呢,要备几根?”姜木棉:“我带了香来。”千里迢迢还带香过来?萧而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阴沉了一天的天气,在夜晚散去了云,露出了月。月色下,临时搭建的祭台坐北朝南。烛台已经点着,火苗一跳一跳,映着姜木棉的脸有些诡异。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萧道之走出来,沐浴后的他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袍。姜木棉等他走近,从包袱里掏出一支香递过去。萧道之接过那只香,“是先点着?”“点香,插香,说话。”姜木棉退后半步,把祭台前的方寸之地让出来。她的目光没有看向萧道之,反而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只香,表情似乎有些紧张。一旁的萧而立和萧总管看到她这个表情,不知为何,心也一下子揪起来。萧道之深吸口气,把香凑到烛火上去点。一息;两息;三息……“奇怪啊,这香点半天,怎么点不着。”萧道之心急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