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说,玉宁得的是贵人病。她先天患有心疾,得用上好的药材喂着才行。要不然,怕是活不过十岁。我一听就慌了,连忙让郎中抓药。「你可想清楚了,这药每半个月吃一副,一副就要一两银子。」玉宁昏迷着,什么也听不见。骁儿听后咬了咬牙:「阿姐,大不了我不去私塾读书了。我给人做小工,也能赚点钱。」我让他闭嘴,将用帕子包好的几两碎银交给郎中。「开药吧。」玉宁喝药时很乖,她还小心翼翼地试探我:「阿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你……会不要我吗?」「说什么胡话,是还没睡醒吗?」我拧着她的耳朵。从那以后,我出摊的时辰比原先更早,回去得也更晚。隔壁惠芳婶子笑话我:「阿笙,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怎么这么拼命?」我就着烛火给玉宁缝衣服:「缺钱呗。」可钱来得慢,花得却快。眼看着续不上玉宁的药费后,我敲响了惠芳婶的家门。得知我是来借钱的后,一向温和的惠芳婶大发雷霆,指着我就骂:「阿笙,你是不是傻子?半个月一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四两。为了个非亲非故的丫头片子,你要搭进去这么多钱?」此时天气已经转凉,一阵冷风吹来,我瑟缩地拢了拢袖子。她捏着我的衣角:「就穿这点,你是要冻死自己吗?」「你家那丫头可爱是可爱,但就是个无底洞。钱要是借给你们,断断是要不回来的。」说着,她扭头就往屋里走。惠芳婶说得对,我这哪里是在借钱,分明是要钱啊。我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厚颜无耻。我转身正准备回家,惠芳婶却抱着一叠衣服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布袋。「我家男人在外面做长工,能挣钱,给我寄了不少银子。这些钱你收着,应该够给玉宁那丫头吃几个月的药了。」「旁的我也帮不了你,你把这些冬衣拿去。我的冬衣给你穿,我家两个娃娃的衣服,可以给骁儿和玉宁穿。天气冷了,别让孩子跟你冻着。」我听后只觉得眼眶湿润,手里沉甸甸的。「婶子,谢谢你啊。」惠芳婶将我送回了家:「咱们都是穷苦人家,互相帮衬着点也是应该。你年纪大了,也要考虑考虑自己的亲事了。」那晚回去,我给玉宁和骁儿带了厚厚的袄子。惠芳婶把袄子洗得很干净,都是暖烘烘的太阳味道。玉宁挑了件桃粉色的穿上,喜欢得不得了。晚上她躲在我的怀里,开心地说:「阿姐,跟着你真好,比宫里好多了。」我睡眼朦胧,含糊地问她:「成日把宫里挂在嘴边,说得像是你真去过一样。」玉宁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我太累了,一沾床就睡,实在记不得。可没多久,惠芳婶家就出事了。她家男人在做工时摔倒,头着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