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然的手,被沈之行紧紧握住,她带着几分哭腔。「阿美。」「如果不是之行生病,我愿意一直退居幕后,看着你们幸福就好,但之行生病了,」陈怡然哪怕年老,也挡不住她的美,知性的美,「我不想在错过。」「我和之行,早在你之前,就已经产生共鸣,只是当年错过,再见已经有了你。」「是我不想你受伤,」陈怡然突然就哽咽了起来,「可我现在不想在失去之行。」我看着我相爱五十年的老伴。想着不久前,还和沈之行讨论金婚要怎么庆祝,沈之行还温柔抱住我,「你不是一直想看升国旗。」「不如,我们也学年轻人,一起去追梦。」我那会儿还趴在他怀里,笑他幼稚。如今。被沈之行护住的人,已经从我变成了陈怡然,陈怡然只是哽咽,沈之行就已经心疼的不行。「阿美,你一向好脾气,能不能不要摆出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沈之行敛去温和,板着脸教训。「我只是生病了,并不是随便就乱来的人,我一辈子都守着你一个人,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委屈你,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也很难吗。」「我难道到死,」沈之行问我,「也只能守着你吗。」「我是个人,我想要自由。」「行不行?」我看着沈之行,身体里有什么坚韧的东西在逐渐瓦崩,然后碎裂成废墟,压垮了我这么多年来引以为傲的信仰感。对于面前的沈之行,我居然生出了陌生。沈之行。我爱了五十年的男人,撕碎了绅士变成了陈怡然的战士,刀锋对我,毫不留情挥下。我差点没忍住向后一退,还是忍着巨大悲意,保持着镇定。转头看向面色平淡的儿子和儿媳,还有被儿媳抱在怀里的小孙女,问。「你们已经知道了是吗。」不用再猜。答案变得清晰,我喉头梗住,又问一遍,「那你们怎么说呢?」儿子不说话。儿媳抱着小孙女,头也不抬。我觉得好笑,这些年来,我一直为这个家尽心尽力,儿子结婚是我出钱出力,儿媳整个孕期,也是我一人不辞辛苦照顾,就连小孙女也是我一手带着。到今年刚上幼儿园,才被儿媳接走。就算是个保姆。也不该受这样多苦,落不得一句好。楼下邻居老李家,儿媳生孩子,请了个月嫂一个月也要两万,每个人都对着月嫂都是笑脸,在月嫂离开,不止是包了红包,还买了礼物,客气和人说了好多次谢谢。而我呢。连换来一个支持都没有。我的儿子,儿媳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向着我,我身体一寸寸冷下去,寒冷刺骨,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怀疑这么多年,我究竟活成了什么模样。在半小时前,我还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家。想着就算陪沈之行走遍整个中国,我也要治好他的病,就算是过程艰难,我也要护住我老伴的自尊心,也要让他体面。可惜。他从没想过让我体面。离婚重重的砸在我心口,我亲眼目睹着我的生活变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