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巴掌扇歪了贺煜白的脸。他看向我,满眼愕然:“我当你伤心过度,我不怪你。”陈如语靠在他起伏胸口,哀哀怨怨,银发垂髫心碎得仿佛死的是她闺蜜:“晓晚,要怪就怪我,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说着,她抓起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扇。“都怪我啊,我不回来星辞就不会做傻事!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我皱眉想把手抽回,还没用力,陈如语踉跄着向后倒去,贺煜白手快稳稳接住了她。他狠狠剜了我一眼,怒道:“张晓晚,你简直不可理喻,无可救药!”打横抱起陈如语,招呼司机备车去医院。刚还在墓前撕心裂肺的沈秋柏也快速跟上,望着两人火速消失的背影,嘴角不由勾起讽笑。喉头突然一阵腥热,我猛地吐出口血来。贺煜白说的没错,我的确无可救药了,早在三个月前,我就查出了胃癌晚期。确诊那天,林星辞搂着我抱头痛哭。“没有你我怎么办?”我用指腹揩掉嘴角的血,摁住痛如刀绞的胃,瘫软坐在林星辞的棺前。“林星辞你这个胆小鬼,居然把我丢下自己先跑。”“也好也好,你慢点走,别让我跟不上。”沈秋柏与贺煜白一去便没有回来,下葬的死亡证明书,只能我去领。临走时,我突然想起什么,于是问:“我能帮自己销户吗?”工作人员看了我眼,说:“阿姨,销户一般都是百年之后你家人来帮忙办理的。”“再说,销户之后很多事都不方便的。”我挽起鬓角散下的银发,淡笑道:“没事,我也快死了。”小姑娘眼睛倏地红了。她握住我的手在木框框上轻敲三下:“阿姨,呸呸呸,咱不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长命百岁。”这下换我湿了眼角。陌生人见我孑然一身,会可怜心疼我,可我同床共枕近五十年的丈夫,却对我没有一句关心。回到家,餐桌上摆满了佳肴。客厅里陈如语穿着我的真丝睡衣,拿着冰袋在给我的丈夫贺煜白消肿刚被热油烫到的胳膊。见到我,她立刻把手收回。像犯了错的老小孩,拘束得无所适从:“晓晚,抱歉没有经过你同意住进你家里,煜白可怜我刚回国一个人无依无靠,收留了我。”“我马上就走。”她起身要走,却被贺煜白拉住。“如语,你安心在这住下。”“我和秋柏,以后都是你的依靠。”我失笑:“要不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