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一晃而逝。眨眼之间,便到了半月后的婚期。沈云霜与宋盈月虽是在同一天嫁入将军府,但只有作为正妻的宋盈月能走正门。而沈云霜身为妾室,只能身着粉色,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入。来接亲的,只有一个不足十人的队伍,比最普通的人家还要寒酸。可沈云霜没有生气,她早就失去了任性的资格。在上花轿之前,身着粉色喜服的沈云霜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府邸。这一世与上一世已经截然不同。没关系,至少这一次,父亲还活着。将军府。即使沈云霜在离正门数百米远的侧门外,她依旧能听到正门那边喧闹喜庆人声与爆竹声。而她身旁只有扶着她的一个喜娘与寥寥几名丫鬟,从头到尾,萧长策都没出现过。明明只是深秋时节,明明还穿着好几层里衬,沈云霜却感觉冷得有些发颤。当跨过红色门槛的那一刻,沈云霜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曾经与萧长策浓情蜜意的时光。耳边响起他曾经许诺过的誓言。“我当然会娶你,而且会以最盛大之礼将你娶进门。”可如今他以盛大之礼娶进门的,是别人。粉色盖头下,沈云霜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却又有一滴泪悄无声息从颊边滑落。心早就不会痛了。这滴泪,悼念的是曾经那个天真无知的自己。妻妾同一日进门,新郎只与正妻进行拜堂仪式。而沈云霜则是直接进了一座偏僻幽静的小院,也就是她的新房。进了新房,她便扯下来盖头。喜娘一惊:“哎呀,这盖头得等新郎官来揭……”沈云霜面无表情道:“他不会来了。”如预料一般,萧长策一夜都未出现。沈云霜坐在床上,静静看着红烛燃尽。直到天边泛起晨光,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动了动僵硬的身躯看过去。竟是萧长策。萧长策看了她半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后毫无波澜地开口:“沈云霜,两日前,你爹在流放途中遇上刺客,死了。”沈云霜呼吸一窒。“不……不可能!萧长策,你骗我的对不对?”她的声音都在发颤。萧长策没有再多说,只是从袖中摸出一个黄色香囊,扔在了她面前。“这个你总该认识?”沈云霜定睛一看,身子骤然瘫软下去。这是娘亲生前给爹爹亲手绣的香囊,这么多年来沈淮山一直随身携带,从不离身。她扑过去捡起香囊,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着。心脏仿佛要被人撕裂开来,疼得无法呼吸。萧长策眼睫微垂:“这是昨日拜堂之前,我派出去的暗卫送过来的。”沈云霜转头看他:“那你为何今日才告诉我?”萧长策瞥一眼早已燃尽的红烛,那桌上残留的仿佛一滴滴红色泪珠。半晌,他薄唇轻启:“大喜之日,不想如此晦气。”沈云霜眼睛赤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又几乎要凄凉愤怒地笑出声。“我爹死了,在你眼中竟是晦气?”沈云霜猛地拔出头上的簪子,往萧长策心口刺去。萧长策没有躲,胸前瞬间泅出一片嫣红。他微微蹙了蹙眉,声音依旧淡漠。“沈云霜,你早该知道的,其实,是沈淮山自己不想活了。”沈云霜手中一松。清脆的一声响,簪子坠落在地,上面的花碎成几半。她当然知道,她早在父亲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便知道。只是她不愿相信。至少前世爹爹去世时,在府中,有她在身边。可这一次,因为她的自以为是,爹爹不得善终,客死异乡。她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落在萧长策月色衣衫上,似点点红梅。下一瞬,沈云霜骤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