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齐嫣能根据刚才那女子的装扮大致猜出对方的身份。眉眼艳丽，装扮奢靡，且又是未嫁女的打扮，大梁皇宫里符合这一身份的，应当就是历史上那位有名的风流三公主了。据野史记载，大梁三公主最爱豢养男宠，而且据说她的男宠都和萧晟钧肖似。齐嫣又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位女子的眼神。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那女子爱慕萧晟钧。但萧晟钧却冷淡疏离，摆明了妾有意郎无情。齐嫣想不通。那公主长得这么漂亮，萧晟钧一点都不动心吗？该不会野史上说的是真的？萧晟钧好男风？不过仔细看看，萧晟钧这样子真不像是好男风的。她正好奇着，萧晟钧的回信顺着铜洗地了过来：“姑娘不必担忧，钧无大碍，天冷路滑，姑娘外出也当小心。”萧晟钧没说自己的伤是怎么回事。齐嫣仔细瞅了一眼，压根不信萧晟钧额头上的伤是摔出来的。但既然萧晟钧不愿意说，齐嫣也没必要追问。她摸摸已经冷掉的饭盒，目光落在铜洗水面上，小福子哆哆嗦嗦端着水盆往屋里走。她思索片刻，再写一张纸条：“等我一刻钟。”萧晟钧目光落在纸条上，随后又看向旁边的创口贴。他对着镜子按照插画的示意，将纸膜撕开，对着额头上的伤口小心翼翼贴了上去。另一边，齐嫣皱着眉头在手机上翻动。古时候通常都用火盆子取暖，但萧晟钧身份特殊，估计得不到什么好煤。看小福子冻得哆哆嗦嗦的样子，恐怕他们的火炉子不过是摆设。齐嫣想着找点好煤给他送去。然而这年代，卖煤的还真是不多见，只有些烧烤用的果木炭。齐嫣手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划动，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家。忽地，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找不着煤炭，但是她的店旁边，不就有卖羽绒服的么？煤炭可以慢慢找，但她偶像可不能冻着！想罢，齐嫣立刻拿着手机冲了出去。齐嫣已经基本熟悉了萧晟钧和小福子的身形，到隔壁火速买了两套合身的羽绒服，随后又跑去买了两床十斤的羽绒被和床褥。这才气喘吁吁上了楼。在羽绒被角沾水的瞬间，整条被子已经被铜洗吸入。萧晟钧面前立刻多出一大袋雪白的床褥。小福子瞬间惊诧：“神仙姐姐送了什么？”齐嫣飞快扯过一张纸写道：“衣服、床褥，驱寒。明日送你些好煤碳。”萧晟钧从铜洗中拿过纸条，嘴唇微动。良久，他才提笔，一字一顿。“多谢姑娘。”旁边，小福子摸着滑溜溜的羽绒服，迫不及待就穿了上去。他本就干瘦，穿上这又长又大的羽绒服，仿佛套了个白布袋子。然而穿上衣服的瞬间，小福子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圆。“这衣服好暖和！”他搓了搓胳膊，只觉浑身又轻又软，寒气一下子驱散了。当真神奇！“殿下，你也快试试！”小福子兴冲冲把衣服给萧晟钧穿上。他身形原本就高，穿上长羽绒服后，总算显得没有那么瘦。雪白的羽绒服衬得他与窗外雪天融为一色，清冷之中多了几分矜贵。齐嫣笑了，提笔写去两字：“好看！”萧晟钧看着纸上字迹，微微抿唇，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转而将饭菜端上桌，喊了小福子：“吃饭。”小福子满脸笑意掀开饭菜的盖子，香味瞬间扑鼻。一筷子牛肉下肚，萧晟钧眼中闪过惊艳。小福子塞得满嘴鼓鼓囊囊，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殿下，小的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牛肉！”萧晟钧哪怕再惊艳，吃相也依旧优雅无比，这就导致齐嫣判断不出萧晟钧到底喜欢哪一样。齐嫣瞅瞅狼吞虎咽的小福子，小声嘟囔：“萧晟钧要是表现的热切一点就好了，那我就知道下次怎么投你所好了。”可能是这些东西太好吃，也可能是遭受了一天的折磨太累了。萧晟钧这顿晚饭一反往常，难得胃口大开。他和小福子主仆俩把齐嫣递过去的饭吃得干干净净。两人的动作交流落在齐嫣眼中，齐嫣心中高兴。尤其是隔着水面看着萧晟钧吃饱喝足的惬意样子，她莫名生出了满足感。看着看着，齐嫣觉得萧晟钧还是瘦。“不过脸色比之前似乎好多了，”齐嫣盯着萧晟钧，小声嘀咕，“但还不够健康，得投喂点儿能让他强身健体的。”齐嫣摸过纸笔，低头开始写食谱。萧晟钧见铜洗一直没动静，猜测齐嫣应当是在忙。于是他翻开被打散页的书，对着烛火一点点的小心拼接。不知过了多久，细微的水声响起。萧晟钧下意识抬头，发现对面递来了两个烫手的玻璃瓶，玻璃瓶放着牛奶。齐嫣思来想去，决定按着肉蛋奶的思路养萧晟钧。齐嫣盯着水面，看着乖乖喝奶的萧晟钧，喃喃道：“喝吧喝吧，我一定把你养的壮实的像牛犊，给你打好底子，让你当个长寿的帝王！”第二天一大早，齐嫣就专门找人打听到了卖煤的。这种无烟煤不光耐烧，而且更适合用来取暖。同时，她还专门订了鲜奶，每天早晚都透过铜洗送给萧晟钧。同时每天的肉类蔬菜也都不间断。一连几天过去，萧晟钧的气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就连原本瘦骨嶙峋的小福子脸颊也挂上了肥肉。在加上齐嫣送来的床褥和羽绒服，两人现在吃饱穿暖，红光满面。察觉自己气力恢复后，萧晟钧立马开始重练之前外祖教过的拳法，强身健体。临近年关，天寒地冻。齐嫣的小店三五天才有一个客人上门。腰缠万贯的齐嫣丝毫不愁，受街上的年味气氛感染，齐嫣开始倒腾年货，预备过年。齐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得给唐警官送点过年的礼物，爸妈的案子还得他多费心，不知除夕他上不上班。”写着写着，齐嫣突然两眼一亮。她转身去身后的书架上拿来一本史书，哗啦啦的翻页。“我没记错！萧晟钧生日是除夕，”齐嫣对着日历一算，“那很快就是了，萧晟钧人在异国，又是质子，估计好些年没过生辰了吧！”齐嫣放下书，写纸条塞进铜洗。这端的萧晟钧刚打完拳，正在喝水，眼角余光看见铜洗里的清水漾起波纹，立马走过去。一张纸条冒出，萧晟钧伸手捏过。“除夕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心愿？”萧晟钧看见纸条，眼神有些怔忪。他都已经忘了，除夕是他的生辰。上次生辰怎么过的来着？小福子不知从哪弄来了两个红薯，在炭炉子里烤熟，献给了萧晟钧当做生辰礼。再之前，还在大虞的时候。每逢生辰，萧晟钧都会被皇帝叫去训斥一顿。年年如此，从无例外。萧晟钧本人对生辰从未有过期待。“钧一向不过生辰，谢姑娘挂怀，好意钧已心领。”齐嫣看着纸条，凝眉细思：“也对，萧晟钧那个条件，就是想过也没法过。”萧晟钧什么都没要。齐嫣决定自己做主，送萧晟钧一个惊喜。给他这苦难的质子岁月，添一点勉强可以回忆的美好。齐嫣打定主意便开始行动。次日，齐嫣找了一家专做汉服的店，给出式样，挑了最好的料子。距离除夕没多少日子了。齐嫣付了加倍的钱，让裁缝赶工。终于赶在除夕前一天，把衣服制好。除夕当日，齐嫣一大早便起床，醒来便往铜洗里倒水。早早起床的萧晟钧听见水声立马过去，接完牛奶，萧晟钧照例要回信道谢，却见铜洗又冒出两个包裹。包裹里是两身衣裳。“生辰快乐！”随着包裹的是一张庆生的纸条，这张纸条纸质特殊，上面画了喜庆的花纹，还有喜庆的小人做出载歌载舞的样子。小福子见自家主子愣住，凑了过来：“殿下？”萧晟钧喉结滚动几遭，把其中一个包裹递给小福子：“这份是你的。”小福子万没料到还有自己的：“这、这殿下您的生辰，奴才怎么还有礼物可以收？”萧晟钧手捻着纸条，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