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千是我后妈带进来的儿子。那年我十七岁,他比我大三岁。我第一次见他,就看到了那颗眉尾红痣。他看着桀骜不羁,那颗痣却格外妖治。他笑着说自己叫顾良千,让我叫哥哥。笑起来的时候,红痣跟着眉尾一块上扬。看得我心直跳,我没应声的垂了眸子。好看的东西都有毒,我害怕见他。因为我总觉得在他面前我的手脚都会无所适从,所以我老是躲着他。有次,我半夜起来倒水。看到他从外头回来,立马就想躲回到房里。他一把拉住了我睡衣的衣领,「卡皮巴拉又跑回房?」「什么?」「你见我就躲,跟我以前小时候养的卡皮巴拉一样,我有那么可怕?」我局促地回了句:「不……不可怕,我要回房睡觉了。」「别跑,给哥哥上药,胳膊扭伤了。」「你先松开我,这么拉着我哪像受伤了。」「卡皮巴拉发脾气了。」「我不叫卡皮巴拉,我叫陈木槿。」那晚,我给他上药,他让我不要告诉爸妈他打架了,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有了秘密关系自然亲近了不少。直到我看到了有人给他递情书。我才知道我见他时古怪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我爱他。初见时就动心了。我又开始像一只卡皮巴拉一样躲他了。就三天,他就受不了了,来到我的班上找我。正好看到了一个男生对我告白。他同那人打了一架,叼着烟问我:「你要跟他交往,所以躲着我?」他像是一头狼一样地盯着我,我垂着眸子看着脚尖。「与你无关。」「我是你哥。」「你不是,我们没有血缘。」他掐起我的下巴,问我:「你是不是小没良心,我对你这么好,你说这话。」我看着他被情绪牵动跟眉头一起动的红痣,猛然踮起脚尖吻在了那颗红痣上。「我不想你做我哥,一点都不想,从第一面开始就不想。」我被人拉出了水面,被水呛得直咳嗽。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了眼前。导演喊了卡,这场戏过了,今天差不多收工。我坐起身时,看到了沈淮行正站在周若欣的身前,眉尾的那颗红痣已然不见了。他正耐心地擦拭着她的脸颊跟头发。应该是补拍后续男主怀里镜头特意弄湿的。就一眼,我就收回了目光,没兴趣再看了。助理将浴巾盖在我的身上,边擦还安慰我别难过。「我不难过。」我接过毛巾,没有再看他们,走向了房车,打算换身衣服。而助理的表情显然是不信。我真的不难过,若一定要说有什么感觉,那可能是有点惋惜,再看不到那张一样的脸了。我又该拿什么饮鸩止渴?换了衣服,导演说要请客吃饭唱歌,欢迎新人。大抵是不想放过巴结沈淮行的机会。聚会我全程都很安静,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赶紧应付了好收工。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剧组里原来的女二号梁心怡非要找我的茬。她被人抢了咖位,又不敢将霉头找到周若欣的身上。可能以为我失宠了,没人倚靠,就在包厢里找我,举着酒杯,言语带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