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慕容宴离开龙椅,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停在我面前。我努力抬起头,也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明黄色。可能是沾了父皇的血,也可能是被他的刀打坏了。我的眼睛好像不太好用了。他面若寒冰地倾下身来,一脚踩在我的头上,咬牙切齿道:「长公主,你曾经折辱朕,可曾想过朕今日会夺了这鸟位?」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慕容宴他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她才是长公主。欺负他的人是长公主。而我是冷梅宫的蔓蔓呀。我的脸都被他踩歪了,口齿含糊地答道:「我不是……」慕容宴冷笑了一声,阴恻恻道:「呵,少给朕装模作样!」又……又是这种语气,姐姐打我之前,就是这样说话的。我吓得不停地发抖。他抬起脚,伸手将我粗暴地拽到屏风后面。我被一路拖行,感觉到胸腹处一片火辣辣的疼。我没忍住,抬头埋怨地盯着他。却发现,他眼里满满都是深不见底的仇恨。他大力地解着腰带,脱掉了外袍。透光的屏风上清晰地显现出他的动作。外面跪着的大景旧臣的面色齐齐发黑。我还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是迷茫地看着他。「还不肯求饶是吧。」慕容宴嗤笑一声,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提起来。我疼得捂着脑袋,尖叫出声。「长公主,你跟谁装傻不好呢,偏偏要跟朕装。「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朕再清楚不过!」他微微眯起满含戾气的凤目,冷笑道:「朕倒要让这群老东西看看,他们最尊贵的长公主是如何被糟蹋死的。」慕容宴突然发狠,撕毁了我的衣裳。我像是遭受了十八般酷刑。只来得及哭一声痛,便昏迷过去。我昏过去之前。耳边还能听到慕容宴的辱骂和新朝臣子的调笑声。或许,只有外面寥寥几个大景的旧臣在为我感到悲伤吧。新帝当着他们的面玷污了大景的长公主。大景以一种最耻辱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再次清醒过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冷硬的床板上。旁边的窗户纸都碎了个七七八八,寒风不停地往里面灌。冰冷刺骨的冷水狠狠泼在我脸上。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哆哆嗦嗦地抱紧自己。「你赶紧醒醒,公公让你去陛下的寝宫。」我眯起眼睛,勉强看到门口处有个面白无须的胖男人不耐烦地看着我。他用尖利的嗓子催促嬷嬷:「把她洗干净一点,再送到陛下那边。」嬷嬷连声答好,转身看我时又变了一副脸色,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布。我说不了话,只能看着她,小声地呜咽着。她状似悲悯地叹了一口气,弯下腰贴近我的耳朵。嘴里吐露出恶毒的话语,「没办法呀,二公主,你要怪就怪你的命太苦了。」「只有让你乖乖成为长公主。「我的女儿才能取代你。」3綠駲取代我?为什么要取代我,图什么呀?我感到十分迷茫。我是宫里过得最不好的人,取代我有什么好处呢?但我还没有想明白,就被人抬到了新帝的寝宫里。侍奉慕容宴的宫人们毫不掩饰对我的鄙夷。他们直言不讳地说,我不愧是大景的长公主。除了享乐以外什么都不会,毫无骨气。但凡我有一丝一毫作为皇族的气节。城破之日,我就该干净利落地上吊自杀。可是……我从来都没有享乐过,也不像个皇族。傻子怎么当皇族呢。我无助地蜷缩起来,暗暗祈祷着。一定要有更多事情拖住慕容宴的脚步,千万不要让他回来……可是,上天没有理会我的祈祷。一会儿后,门口的太监发出通报。「陛下驾到——」他每说出一个字,我就情不自禁地颤抖一下。话音刚落,我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向后门爬去。结果一个宫女突然走出来,将我拖回去。「看来殿下宫里的嬷嬷不懂事,没有教给殿下规矩。」她恶毒地笑着,拔掉我嘴里的布。转而往我嘴里塞了块恶臭的抹布。浓郁的臭气几乎让我呕出来。我拼命挣扎,和那个宫女纠缠不休。直到面前落下了一片阴影。「是你塞的布?」他的视线定格在宫女身上,声线冰冷。「是……奴婢自作主张,冒犯了陛下,请陛下恕罪!」宫女连忙颤颤巍巍地跪下,身体抖得像个筛子。我原本以为他会为我出头,连忙呜咽着指向那个宫女。宫女的面色更加煞白。结果,我却听到了慕容宴畅快的笑声。「你何罪之有,简直是立了大功,快下去领赏吧!」宫女惊讶抬头,喜出望外地连连称是。他转过身来,满脸憎恶地看着我,勾起嘴角道:「现世报啊,长公主,当年你逼朕将恭桶舔干净,还问朕滋味如何。「现在轮到朕来问你了,滋味如何啊?」他突然一脚将我踹开,笑得疯疯癫癫的,肆意道:「你可真恶心啊,长!公!主!」我惶恐地看着他的动作,连生气都忘了。慕容宴……他已经疯了。他一撩衣袍,箕坐在台阶上,满含恶意地看向我。冰冷中略带黏腻的声音,如附骨之疽般侵袭上我的脊背。「来人,长公主脏污不堪,把她扔到雪地里洗干净。」他一声令下。我被宫人们像拖垃圾一样拖走,衣衫不整地被丢到了官道上。当年,他几乎被姐姐的人打死。还被扒了衣服,扔到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我缩在角落里,等那些人走后,才上前去给他披了一件衣服。吃力地将他扛回去。我怎么也没想到,小小的善举,却换来了天大的恶报。浩大的风雪洋洋洒洒地下了一整夜。我几乎被厚厚的雪埋在了地里,意识逐渐模糊。天一亮,臣子们便来上朝了。新朝臣子路过我时,都至少啐了一口再走。旧臣也不敢向我伸出援手,只能不经意间引走那些恶意满满的新臣。许久后,好像有人往我身上披了一件披风。我感觉到暖意,渐渐有了些意识。我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用雪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慕容宴没有杀我。但我怕他又来抓我回去。趁着正午太阳升得最高,雪开始化掉了一些。我无比费力地从雪堆里爬出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