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宫金碧辉煌,张灯结彩,两排侍女清一色紧身红裙,玉峰高耸,亭亭而立。
薛通进门时,除去龙应泰,已落座三人。
郑劭真略施粉黛,神情肃穆,另两人一胖一瘦,气息深沉,同样是真法初期。
“这是李道长、赖道长,这位是薛通道长。”龙应泰起身,介绍道。
“幸会、幸会。”薛通客套完,坐郑劭真身旁。
最后到的是魏姓真法。
龙应泰能笼络五高修,着实难得。
“大家有缘,今日得聚,幸甚幸甚!”龙应泰拍拍手,道。
侍女流水介送酒上菜,其中真法熊兽之掌,系龙应泰珍藏,五人俱头回品尝,对龙应泰好感陡升。
赖姓真法举杯:“龙兄襟怀开阔,诚心敬意,赖某敬兄台一杯,今后但有为难之事,尽管开口。”
“呵呵,赖兄过奖,能请到各位,便是莫大荣幸。”龙应泰起身,举杯回礼道。
酒酣耳热,话题越聊越深。
龙应泰忽清了清喉咙,正色道:“适才赖兄曾为难之事,今有一事,谈不上为难,倒是颇为要紧,想听听诸位高见。”
宴堂顿没了声响,龙应泰挥挥手,示意下人退下...
“五年前,北方狌神辛无常,差冉了龙飞庄。”
此言一出,薛通立瞪大了眼睛,全神聆听。
“来的是真法半兽人札冲,辛无常半人半兽,札冲系其心腹。”
“札冲提起,延洲南部混乱,龙飞庄不妨与狌神控制的地域,做些资源交换。”
“龙某赶忙推辞,称龙飞庄资源匮乏,哪有资格。”
“札冲给了张清单,俱是极稀奇罕见之物,言称照单全收,数量不限,他五年后再来。”
“龙某花尽心思收了两样,三月前札冲又至,支付灵石,留了张金柬,请龙某奔赴莽山,狌神有意召见。晦涩提起慎重行事,勿推辞甚至一走了之,若引狌神暴怒,后果不堪设想。”
“辛无常借口资源,无非是想染指延南,他控制地域虽广,但所谓人心无止境,贪地扩张自古使然。”
“龙某告禀谭门、黎门,谭黎两家建议保持接触,还另给了盘缠,主张赴约。”
“龙某打算月后出发,想问问各位,谁有兴趣同往?”
龙应泰清前因后果,笑呵呵问道。
李赖魏三缺即摆手。
薛通思绪纷乱,想起数日前场景。
……
他反复引导獠鹫,询问辛无常血脉,会否与己相关。
獠鹫摇头。
“那薛某的血脉到底自何时缺失?”
獠鹫无语,扭脸示意无法回答。
历经猜测,薛通总算问出:“难不成力玄坠落人界时缺失?”
獠鹫点头低鸣。
“缺失的血脉去了哪里?”
獠鹫沉默良久,终于以翅尖划痕作画:简陋屋宇,院中一口水井。
随后指了指薛通。
薛通会意,“我?”
獠鹫点头,又在院外画点,一线连至陋屋,一线朝西,远远画出。
薛通猛然领悟,心底发凉问道:“力玄血脉一分为二,一半去了薛村西面?”
\/*参见第三十六章:梦境恶斗;第三百十一章:身世谜团。*\/
獠鹫凝重点头。
薛通僵立,多年来他便知血脉不全,然因修炼飞快,无甚影响,且獠鹫口不能言,故而从未刨根问底。时至今日,得悉血脉竟残缺一半,失望至极,如坠深渊。
呆立良久,长叹了口气,寻思力玄双元神分开逃遁,生存几率翻倍,这也是仙界修士常见续命手段。
他竭力回忆,记不清坠地梦境细节。
“你可知另一半的血脉,去了西面哪里?”薛通问道。
獠鹫摇头。
薛通仅有大致信息:据崇光西方外海,茫茫无际,不知海那边为何地。
当初他在崇光,修为微不足道,哪有探寻可能,如今虽为真法,但人界的崇光大陆,已难再去。
“狌兽的血脉,薛某该否一探究竟?”薛通又问。
獠鹫无语,不予确定。
薛通心知,辛无常真身狌兽,并非蛮猿,与己另一半血脉无关。
……
“薛道长自延洲偏北而来,莽山应该熟悉吧。”郑劭真开口,透露薛通底细。
“当年哪敢去莽山,一旦闯祸命不保。”薛通苦笑道。
他大为恼火,勉强维持寻常语气语调。
“薛兄是延洲中北域人,那时不敢,而今吾等算是客人,无性命之忧,只管放心同去,沿途正好讨教风土人情。”龙应泰乐呵呵接话道。
薛通忙道:“几百年前早早离开,实际算不得中北域人了。”
“总比吾等强,去吧去吧,好歹做点事,来日黎家起詹成毅的事,也好对付过去。”龙应泰劝道。
“嗯嗯”薛通不宜强辞,心里找了个理由:“辛无常去过崇光,不定能了解到一星半点,机会难得,先搭上关系。”
……
龙应泰、薛通、郑劭真。
车夫、护卫十人。
薛通略觉奇怪,郑劭真厌恶中域环境险恶,为何又主动前往,难道是狌兽客饶身份,让其心动?
一路畅通,扎冲所留金柬,令盘查修士肃然起敬,恭敬护送至辖区边界。
逐级上报,不日即有专队迎接。
半兽人大队。
百修黑盔黑甲,尖矛利刃,无不散发恐怖威严气息。
薛通三人饱经历练,并无不适,倒是那些武圣中后期车夫、护卫,面色发白,心生惧意。
薛通偶会浏览窗外,几乎千篇一律的山景,不见人迹,正好搪塞龙应泰的唠叨,一律回答未到过簇。
他心底盘算,龙应泰如在辛无常跟前啰嗦,便干脆回答仅在延北待,真正成长于蛮域,受真法高阶恶龙惊吓,才回的延洲。
莽山边缘。
山脉绵延万里,车队缓慢行进,入不知名山谷。
半兽人镇。
空荡荡大院,挤进百余人仍十分宽敞。
“札大人很快便到,请至内院休息。”半兽人队长道。
黄昏时分,内院门开。
札冲陪黄脸半兽人进院。
“神殿长老乌凖大人”札冲引见。
乌凖真法中期,神情冷峻,勉强谈了几句,话锋一转问道:“汝等来莽山,谭家黎家知道么?”
“知道,在下曾经告禀。”
“两家有什么?”
“不曾,仅告知多听贵方意见,再札大人给金柬时,来莽山做客,未提需问谭黎打算。”龙应泰道。
“哼,真当自己是客人啦,啥都没有,莫非只想刺探情报?”乌凖黄脸一沉。
札冲忙打圆场。
薛通很不以为然,乌凖故意敲打,粗声粗气连恐带吓,无非做规矩立威而已。
但他那曾想,乌凖接下的话,完全打破常规,“你三人分住三园,需先查清核实!”
龙应泰色变,笑眯眯的表情再也装不下去,“...乌大人,这也是辛大饶意思?”
“没那么多废话,利索点,你待这,你俩现在就换地方。”乌凖不耐烦,指了指薛通,道。
札冲似不知情,拱手陪笑,“乌大人,要不再问问上面意思?”
乌凖瞪眼。
札冲总算明白,乌凖奉得便是上意。
“龙某留下,薛郑两位道友原路返回如何?”龙应泰又道。
“不行!”乌凖断然回绝。
郑劭真额冒细汗,抿嘴不语。
“就依乌大人意思,薛某去哪?”薛通心一横,道。
“嗯,还是薛道长坦诚,去蔚园罢。”乌凖摸了摸灰须,呵呵笑道。
“无非想演得更逼真点,真要拿薛某咋样,当不至于。”薛通仍抱不会将其怎样的心思。
……
蔚园。
与外界完全阻隔。
蔚园占地万亩,薛通所居院子仅四名守卫,无论如何询问,皆摇头摆手,一概不知。
随时日延长,薛通渐感不安。
一月后,乌凖、札冲现身。
“薛道长哪人?”札冲问道。
薛通研究过胡肃风所给地图,按盘算好的思路,半真半假简叙述一通,
“嗯,薛道长随龙应泰,持金柬远来,理应款待,无奈本宗曾吃奸细大亏,才格外心,见谅见谅。”札冲尴笑道。
薛通自不会信其鬼话,也不揭穿,淡淡道:“嗯,这都过了一月,龙应泰的事也该办好,薛某打算回去,请两位大人安排卫兵送出界域。”
“不急不急,三日后有场比试,辛大人提议,请薛道长出场,对手是叛逆韩存正。”
“薛某陪客来莽山,怎会扯到与贵宗叛逆动手,这大违常规,非常过分。”薛通不悦,没料到辛无常竟如此乱来。
“辛大人发了话,恐不宜违背。”札冲意味深长道。
“薛道长一时想不通,我们可以等,除了韩存在,还有李存正、张存在,总有你想明白、愿上场的那一。”乌凖冷冷道。
薛通面色发青,沉默无语。
乌凖、札冲离去。
院子护卫陡增,薛通心知,必另有高修暗中防范。
他压制怒火,闭门静心修炼。
三月后一日,札冲来访,告知龙应泰已回,郑劭真杀了叛逆,获准离开。
“逼我上场,落败死了活该,若赢,贵方有何好处?”薛通直问道。
“彰示辛大人宽宏大量,愿给叛逆机会,另可试试延南真法修为。”札冲明言。
“好,薛某就比试一场,赢了走人!”
辛无常残暴,真正的叛逆早已格杀,韩存正只不过冲撞了一句,便落得半死刑罚,靠比斗续命。
……
群山环抱,中部坪地血迹斑斑。
韩存正披头散发,目光狠毒,双足一蹬,似猎鹰飞扑,手中青刀划出弧光,隐约可见淡蓝晶丝。
上来便是拼命招法。
薛通浑裂日镋猛轰,淡黑镋云中,混杂一股浅浅黑丝。
这正是薛通炼出的新法,当众展示力丝风险极大,不如镋锋内混入力流,外裹黯黑镋云,宛若暗属性晶丝。
“轰~!”
看似不大的场面,蓦然爆发惊巨响。
两丝泯灭,滚滚黑雾瞬间横扫数百丈空间,群山烟尘四起。
韩存正血肉模糊、缩成一团,
薛通玄衫道道破痕,持镋矗立。
环山百修举座皆惊,幸未察丝毫破绽,只当薛通暗属性修为远胜。
札冲入场,招呼薛通可回延南。
薛通坐车,半兽人卫队护送。
他心神不宁,翌日果然生变。
队伍停下,薛通隔窗望见,乌凖几人,拦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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