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段承泽从我身边经过时,小腿无意识蹭到了我的腰侧。
「找到就过来,坐。」
段承泽撤掉了其他椅子,只给我留了他旁边的座位。
我也没得选。
绕了半圈,我抓着衣角坐到了段承泽旁边。
我抓了抓衣角:「那个,小叔叔,其实……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段承泽左腕换上了我送他的那副几千块的廉价手表,和他五位数的西装格格不入。
他垂着头,眼睫投下一片阴影,带血的牛排切得缓而慢。
「已经不喜欢了,那就是说,以前很喜欢?」
我差点噎住,怎么还给人泼脏水呢?
段承泽放下刀叉,大掌钳住了我的后颈,带有薄茧的拇指还轻轻揉了两下。
我不自觉地躲了躲,却被重新扣进怀里。
清冽的松香味扑面而来,声音喑哑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躲什么?」
段承泽的手缓缓松开,下移,抚了抚我的后背,仿佛只是叔侄间再简单不过的安抚。
「你这个年纪,喜欢谁也都很正常。」
一副开明家长的样子。
段承泽双指并拢,把切好的牛排推过来:「多吃点,都瘦了。」
似乎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段承泽高中没上完,就被接回了段家,在淤泥里蜕了层皮才爬上今天的位置。
高中早恋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可能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边吃边哄自己,彻底把自己哄开心了,一盘牛排很快见了底。
等我摸着肚子半靠在椅子上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段承泽不见了。
4
「吃饱了?」
喑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腾」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段承泽手上拿着皮带,半靠在门框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
「吃饱了就过来,跪下。」
我腿一软,差点就当场跪下了。
印象里,段承泽只打过我一次。
大约是初二那年,有人说知道我爸妈的下落,我昏了头就跟人走了。
到了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段承泽对家制衡他的一枚棋子。
他们用我,逼段承泽放弃了城西的一块地皮。
那是段承泽回到段家后,接手的第一个大生意。
弄丢这块地皮,意味着他在段家的一切全部都要推翻重来。
把我领回家那晚,段承泽差点用皮带把我打死。
我抓了抓桌角,圆润的大理石桌角硌得我掌心生疼,我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小叔叔,我……真改了,我不喜欢男的……」
听完毫无说服力的狡辩,段承泽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我在学校逃课、打架,是出了名的刺头。
要是让周远看到我在段承泽面前的这副样子,不知道要嘲笑我多少年。
但小流氓也怕大流氓。
周远要是真见识过段承泽生气的样子,只会比我跪得更快。
卧室的灯没开,微弱的光亮从客厅透过来,段承泽就站在这四方的光里。
我垂着头,乖乖挪去了卧室,一进门就跪在了床边。
段承泽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抱着枕头乱跑,昨天晚上,我就是在他的房间睡着的。
天鹅绒的枕头混杂着我和段承泽的气息,此刻闷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错了……小叔叔……」
我转变了策略,百般狡辩不如乖乖认错,兴许还能少受一点苦。
段承泽拽了拽皮带,黑暗中传来骇人的「啪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