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我刚才让陈聪愉悦的崩溃荡然无存，只剩一种冷漠的麻木。

    “......你怎么不说话了？！林逸！说话啊！你不是之前最狂了吗？每年都是年度最佳赛车手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陈聪一愣，我突然的木然让想在我身上找优越感的他恼羞成怒，之后的十几分钟里，他屡次尝试激怒我。

    “你这个瘸子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是冲我扔东西吗？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我无力地扔过去一个枕头，虚弱苍白的咬牙开口：“滚出去！”

    随着这个轻飘飘的枕头打在他身上，陈聪终于找到机会，下一刻就惊叫出声，故作被我伤害的样子往后跌倒，难以置信开口。

    “林逸？！你怎么这样！我只是来看看你！”

    这时，门外规律传来几声高跟鞋动静，再听见他的惊叫之后节奏加快，随后就传来秦念开门的声音。

    “陈聪？！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着一地的狼藉，当即恶狠狠地转头看我。

    后到的沈璇进病房也愣了：“阿聪？！他竟然打你？！”

    看着她们两个对他关怀备至的样子，我扯了扯嘴角，倏然惨笑出声。

    “林逸！你疯了吗！现在马上跟阿聪道歉！”

    沈璇被我这几声笑气得上前就抓住我的胳膊，下一刻不顾我的腿伤把我扯下了床。

    “你马上跟阿聪磕头道歉！”

    秦念这时候扶完陈聪，一高跟鞋就踩在我手背还在流血的针口上，言简意赅：“道歉！”

    我倒在地上，此刻顾不上手背上的疼痛，只觉得腿上截肢部分那层厚厚的纱布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隐约要渗出血来，疼得满脸煞白奄奄一息。

    秦念看我不说话，骂骂咧咧扯着我的头发就摁着我的头一下下磕头。

    “听不懂人话吗？！马上跟我老公道歉！”

    她们残忍又羞辱地让我给陈聪道了歉，直到我倒在地上眼睛无力半睁奄奄一息，才善罢甘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某个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沈璇眼里的心疼和犹豫。

    但不重要了，事已至此，无论我有什么错，我都得到了自己的惩罚！

    现在，我只想离开他们......离开这个地狱！

    04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沈璇，腿上渗出血的绷带和手都已经被重新包扎好，连带病房也收拾干净了。

    窗外的阳光落在我脸上，我垂下眼，只觉得恍如隔世，荒谬地想私立医院确实办事效率很快，这会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本以为这是离开的机会，但沈璇很快就回来了，还给我带了吃食。

    “醒了？吃点吧。”

    如今，她神色也缓和下来，故作惋惜：“你说说你，何必因为嘴硬受这么多罪？”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拿起餐勺就要喂我吃饭，语气语重心长。

    “你只要乖，我今后会好好对你的。”

    我撇过头，几乎干呕出声，看见她就觉得无比恶心：“滚开！”

    沈璇被我这样对待，有些恼羞成怒：“林逸，我现在不计前嫌给你送吃的，你能别这么不知好歹吗？！”

    我闭了闭眼，待情绪稳定下来，终于近乎哀求般地开口。

    “......沈璇，我求求你！算是我求求你，我愿意成全你和陈聪好不好？！或者除了陈聪，你喜欢随便什么谁！只要你不要再来打扰我！过去我把陈聪当对手，是我错了！是我不自量力！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无论如何，我也已经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了！我这辈子已经毁了，现在我只想让他们放过我。

    沈璇愕然于我这个样子，似乎某一瞬间都认不出我了，半晌才摇了摇头。

    “林逸，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仅是为了让你道歉，更多的，是你欠陈聪的。”

    “......我欠他？！我有什么能欠他的？！”

    我恍惚询问，沈璇皱紧眉头，不禁嘲讽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说最开始陈聪参加赛车的时候，我就带着整个俱乐部的人排挤他撞他，如果不是陈聪命大，他早就死了。

    “所以你现在这样也是咎由自取！不知道你在装什么，刚才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我微微愣住，随后回忆起曾经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凄惨一笑，算是知道了这两个女人这么全心全意为了陈聪是为什么。

    原来当初的事情他们是这么以为的。

    当时是出现撞车，但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我从最开始他刚进俱乐部，就发现了陈聪这个人心术不正，总是试图用一些歪门邪道来赢得比赛。

    但现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意义，我都已经是个残疾人了。

    看我没有反驳，沈璇冷笑：“所以林逸，你没有资格埋怨！这些都是你的报应！”

    我依旧沉默，沈璇便没了和我说话的想法，当即转身离开。

    我呆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许久之后把脸埋在掌心，无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