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国位于北平州,于整个中原以北的位置,时受北上匈奴与荒狼妖族侵扰。
云泽城乃胤国国都,因城外百里便是被誉为天山的天阙峰。
木轮子刮蹭石板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响着,一辆马车缓慢形势在长烟街上。
陆昭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马车上了。他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座城里的,只记得一个白衣女子曾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现在,这个白色身影就卧坐在自己对面。
陆昭把眼睛睁开,干涸地开口:“你....是谁?”身上不时传来酥麻感,“这....又是哪里?”
女子红唇微动:“不必紧张,我叫唐雪柔。”
周遭行人匆匆的急忙,路边小贩的叫喊,以及那木轮子嘎吱嘎吱的杂音仿佛石化一般,少年脑海里只剩下女子轻柔的声音。
“这儿是云泽城,你昏迷了两日。”
“唐雪柔。”少年轻轻呢喃着,眼神对上那双灵动的眸子,“你们为何带我来此......”
少年眼里,女子约莫到了豆蔻之年的模样,身着件白锦缎长裙,腰系丝带盈盈一握,在他眼里如同那天上仙子般绝美。
“你心里清楚不是?”唐雪柔眼神森冷起来,望向陆昭。
陆昭被看得心里发毛,额头间冒出点冷汗,竟把双手端于大腿上,有如正襟危坐那般。
见陆昭这般模样,唐雪柔捂着嘴笑了:“干嘛如此紧张?我是那蛮荒妖怪不成,把你吃了?”说着拿出一块蓝色绸布递到陆昭跟前,“我那是唬你的,你一介凡人,怎得可能诛杀三个灵起境的修士。”
她那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却透着股旁人捉摸不透的冷意。像极了青岩村河边初夏盛开的青莲,在陆昭心里,纯洁如水般,芬芳幽幽。
“啊....”少年接过绸布有些哑语,多年不曾和同龄人讲话,更别提是女子....令他有些羞意。“多...多谢姑娘。”
“我之所以带你同行,一是因为你无家可归,见你可怜而已。”唐雪柔忽然凑到陆昭耳畔,低声道:“还有...那柄残缺破剑,你会告知与我这个恩人吧?”
陆昭脸颊顺着脖颈刷一下的红了大片,栀子花香萦绕少年鼻尖挥之不去。
“那剑其实.....”
未等陆昭开口,唐雪柔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与我归宗后细谈也可。”脸上笑意涌现,那双桃花眼似流水般波动,真是所谓回眸一笑,万物为之倾倒。
陆昭手不自觉攀上后脑勺,点了点头。
“小子,当心祸从口出,本尊还指望你这身子呢.....”识海深处,霁残魂浮现。
陆昭似乎能在识海处与那霁对话,“你何必只盯着我一介凡人,中原众多修士,随意挑一个不比我这凡体强上万倍?”
“你当本尊愿意?若不是那灵玉被你拾取....唉。”残魂发出阵叹息来。
“有意思,妖怪也会叹气。”陆昭打趣道:“那你觉得我能成为修士吗?”
霁残魂发出阵嗤笑,“凭着本尊杀死几个修士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小子。”残魂顿了下,“那柄残剑,与你身旁女子定有渊源。”
言罢,识海所生领域破碎,陆昭意识瞬间回到刚才。
陆昭透过车上纱帘,瞧着窗外。
行人们或匆匆赶路,或悠闲漫步,偶尔停下与熟人寒暄几句。茶楼牌坊上的字硕大,说书人讲着江湖轶事,不时传来笑声......
马车突然碾过碎石,剧烈颠簸让陆昭险些撞上窗框。
唐雪柔广袖轻拂,一道霜气凝幻成软垫护住他额角。车帘被风完全掀起,陆昭瞥见外头掠过的城楼。
玄铁浇筑的城墙布满剑痕,正中匾额"云泽"二字竟是用些许断剑拼成。
“看入神了?”唐雪柔指尖敲了敲小几上的青翠纹茶盏,盏中瓷碗里盛着碧绿茶汤,“喝了吧,能压住你经脉里的妖气...和寒气。”
“啊...多谢姑娘。”
陆昭伸手触及茶杯时,指尖不慎触到她白芷般的手背。
一股寒意惊得他缩手,茶杯险些掉落,却被霜气稳稳托住。
“我主修冰行,所以肤上会冰冷些.......”唐雪柔微微一笑略带着些歉意。
陆昭摇了摇头表示无碍,随后仰头饮尽杯中茶汤,喉间直觉的刺痛如吞下冰刃似的,右眼瞳孔里的金芒却淡了几分。
车外忽传来少年清亮的嗤笑:"师姐当真要带这废物回宗?"
透过纱帘,可见两名负剑弟子御风随行。
说话者约莫十七八岁,腰间玉坠刻着"赤"字,正是刑堂长老赤霄的独子赤炎。他手中抛玩着一枚噬魂血玉,玉中透着一张张诡异的人脸。
"赤师弟慎言。“另一名蓝衫女子蹙眉制止,”唐师姐自有分寸。"
"分寸?"赤炎突然挥袖,噬魂玉射出一道血光穿透车帘,”我倒要看看何等废物值得带回宗门去!"
血光触及陆昭的刹那,唐雪柔发间玉簪骤亮。
那柄白玉轻剑尚未出鞘,凛冽剑气已凝成冰莲绞碎血光。赤炎吃痛闷哼倒退几步,噬魂玉上裂开一道细纹。
"再有下次,“唐雪柔掀帘抬眼,”断的就不只是玉了。"
赤炎脸色铁青,蓝衫女子忙打圆场:"赤师弟一时手滑,师姐莫怪。"她偷偷打量陆昭,忽然轻咦:"这少年额间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