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第1章</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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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把书放在桌子上,并没有去翻,而是说道:“史书都是人写的,可以信,但是不能全信,尤其是朱厚照得罪的文官太多了,负责记录的文官往他身上泼脏水不也是正常的吗?”
听萧然这么说,朱元璋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可这上面说的总不能都是假的吧!”
萧然坐在朱元璋的旁边,“有真,也有假,在我看来,朱厚照并非是一个只会玩乐的傻子,他做事是有着自己的心机和目的的,何况朱厚照从小就机敏过人,除了喜爱骑射之外,没有其他的缺点。”
“他长大之后,在学习方面也很有天分,记忆力超群,上一天所教内容在第二天就可以掩卷背诵,所有讲官的名字也被他记住,只要有一人没来就会被他发现。”
“这样的人,没有道理会在登基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见萧然说的似乎有理有据,朱元璋的火气彻底消失不见,但他还是有些疑问,“那他好玩乐,不顾政事也是假的?”
萧然摇了摇头,“这倒是真的,朱厚照确实喜欢骑射,这也导致他的学习进度很慢,到他登基前只学过《论语》和《尚书》,都还没学完。”
“总的来说,朱厚照这个人,虽然好玩乐,喜欢出去游玩,但也并非是一个脑袋空空,胸无大志的人,就说在他登基之后不久,国舅张鹤龄、张延龄的家人控告有百姓侵占皇庄,朱厚照站在他们一方。”
“令锦衣卫抓捕百姓二百余人,而朝臣则集体反对,甚至要求撤销皇庄。”
朱元璋十分不悦,“天子威严,岂容他人侵犯!”
身为百姓竟然侵占皇帝的东西,这本来就是要砍头的事,那群文官竟然因此要求销毁皇庄,这件事情换了哪个皇帝都是不能容忍的。
萧然说道:“其实也不怪朱厚照对文官不满,他们确实是得寸进尺了,因为朱厚照他爹对文官很好,所以那群文官就觉得事事应当由他们来决策。”
就这件事情,放在别的皇帝那里,那群文官顶多是为了百姓求情,让皇帝放过这些百姓,哪里还敢提出要求销毁皇庄这样的请求。
朱元璋冷哼一声,“他们的胆子倒是大!”
萧然说道:“当然大了,这件事情最后,朱厚照虽拒绝撤销皇庄,但规定每个皇庄只留太监一人,校尉十余人,不得扰民。”
“可能是朱厚照的退让,让他们更加膨胀了,太监崔杲向朱厚照要了12000引的长芦盐引,朱厚照同意了,但是户部尚书韩文折,却只给了一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先不管那太监为何要这么多的盐引,但是朱厚照都已经同意了,你只给一半是什么意思?
要说你不同意,也行,那也应当先和皇帝讨论,奏请,而不是擅自作主。
朱元璋十分愤怒,“这些文官,是没把朱厚照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他现在非常生气,要不是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皇宫,他非得把桌子都掀了不可!
萧然给朱元璋倒了一杯水,“消消火,先别生气啊。”
朱元璋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可算是压住了自己的怒气,“那朱厚照是怎么办的?”
萧然说道:“这个时候的朱厚照对他们虽然十分不满,但是还没到非要翻脸的程度,所以他还是没做出妥协,不再要求批给崔杲剩下一半盐引,可能也是觉得盐引给的太多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以刘健等人为首的文官竟然还敢进一步挑衅。”
萧然看向朱元璋,问道:“朱厚照的‘豹房’,还有些印象吗?”
朱元璋点头,“自然是有的。”
说着,他皱起眉头,“我见上面众说纷纭,有说这豹房是用来养豹子的,也有说是供他淫乐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然摇了摇头,“这都有可能,但是现在更多的是认为,这‘豹房’,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用处是他抑制文官、掌控朝纲的总部,里面的人都是他的亲信。”
朱元璋仔细想了想,发现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若是朱厚照真的对朝政不上心的话,那面对这些文官,定然是不管不顾的按着自己的性子来的,而不是一步步的退让。
萧然说道:“当时他宠信的人,一共有八人,这八人也被称为‘八虎’,先不说这几人的人品怎么样,但他们既然是朱厚照选出来的人,从某一方面来说,代表的就是朱厚照。”
“但是刘健等人见朱厚照对他们退让了,就决定‘乘胜追击’,想要将这几人给除掉,说这‘八虎’引诱朱厚照玩乐,要将他们给斩了。”
“对此,朱厚照自然是不能同意的,他览奏后惊恐不安,为之流泪,茶饭不思,不得不派陈宽、李荣、王岳等八名司礼监太监赴内阁告知刘健等说自己已经悔悟,请求饶了‘八虎’的性命。”
“这个时候离谱的来了,朱厚照身为皇帝都已经如此了,他们竟然还不同意,接着,朱厚照又派陈宽等到内阁传话,说自己有意革刘瑾等人之职,发配南京。”
“朱厚照一步步退让,就说只要把这几人的性命留下来就好,但是刘健却丝毫不让,非要把这几人处死,也许他是真的想要清君侧,但是朱厚照已经说了,留他们一条命,他以后不会再荒唐,这都不行,我要是朱厚照,直接几个巴掌打过去。”
朱元璋十分不满,“这群文官,竟然还想要压在皇帝头上不成?!”
身为官员,劝谏可以,但这不代表你能当皇帝不存在,或者让皇帝都听你的话。
朱元璋不止对这些文官不满,他现在对朱厚照也不满,“身为皇帝,竟然被臣子逼迫成这样!他就不能强硬一点吗?”
萧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个啊,到底是被逼的,还是做给别人看的,可不好说。”
朱元璋一听,竟然还有反转?立马就来了兴趣,“仔细说说,为何你会有这样的看法?”
萧然说道:“当时刘健等大臣率九卿、言官聚集在左顺门前,准备伏阙奏请诛杀‘八虎’,但还没等他们做什么,一名太监走出,宣布了宽恕刘瑾等人的圣旨,这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和这些大臣阁老对着干了。”
朱元璋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这才是身为帝王该有的魄力!”
虽然说看着一些不成器的皇帝,不听劝告很令人生气,但是从朱元璋的角度来看,有一个窝囊的子孙才更令人生气。
萧然一笑,说道:“所以说,这到底是朱厚照真的被逼无奈,被刘瑾等人撺掇着和群臣对抗,还是朱厚照以此来设了一个套让他们往里钻呢?还真就说不准。”
“而且在这之后,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可以说是大失所望,纷纷上表请辞,这请辞到底是因为觉得朱厚照没救了,还是威胁,也不好说。”
“但反正朱厚照是没吃这一套,干脆利落的同意了,只留下对八虎态度相对温和的李东阳,而且前站在朝臣一方的司礼监太监王岳、范亨也被发配南京,八虎之首刘瑾取而代之,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这样一来,这个位置可就是朱厚照的人了。”
朱元璋眉头一挑,“这么说来,这朱厚照倒是有点小聪明,俗话说大智若愚,还真就没说错。”
萧然说道:“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心眼子多,还真就不好说,反正朱厚照的目的是达到了。”
此时朱元璋的心情好了不少,“确实,这小子有点本事。”
萧然说道:“朱厚照也是在这个时候建立起来的‘豹房’,据说他在豹房纵情声色,但并无迹象显示他放弃对朝政的控制,只不过他用宦官刘瑾及依附他的焦芳等人来牵制其他朝臣,改变弘治年间权在阁臣的局面。”
“除了焦芳以外,朱厚照还提拔不依附的杨廷和入阁,以相互平衡,不过刘瑾的权势并未受到抑制,并力图扫除其弄权的最后一道障碍——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荣,为此刘瑾还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一天,侍班御史发现五品以下的班次的御道上多了一卷匿名文书,上面赞颂李荣等人,批判刘瑾,于是他将五品以下官员三百多人留在奉天门,跪在烈日下,试图查出文书作者,但一直没人招认,期间李荣一度监跪,于心不忍,给百官送去冰、瓜等。”
“跪了一下午后,朱厚照传旨将这三百多名官员押到锦衣卫审问,其中有三人累死,第二天,李东阳上书求情,朱厚照顺水推舟,释放所有官员,这个时候,朱厚照可能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不然也不会顺水推舟的将人都释放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说的有理,若只是发现有人贬低自己,而提高别人,应当是他们两个针锋相对才是,怎么会牵扯到这么多人呢?那个文书是谁写的根本就是不重要的事情。”
萧然表示赞同,“没错,不过就是一纸文书罢了,不过也不知道朱厚照是在试探刘瑾,还是真的反骨发作,他针对匿名文书上的内容表示:‘你说贤明,我偏不用。你说不贤,我现在偏要用’,于是罢免李荣等人,擢升刘瑾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经过之前的讨论,现在朱元璋倒是觉得朱厚照似乎并非是无能之辈,于是便说道:“这件事情,咱怎么觉得不对劲?”
萧然说道:“我本来也觉得是朱厚照故意的,毕竟在后来的时候,刘瑾经常为朱厚照安排杂艺,待到朱厚照兴致渐高,刘瑾便抱着各衙门的章奏,恭请朱厚照裁决。”
“朱厚照本就爱玩,这个时候打扰他,他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去处理事情,于是便让刘瑾去处理这些问题,几次三番之后,刘瑾便不再恭请朱厚照裁决了,所有政务都由他一手包办。”
“本来我想,若是朱厚照故意养大刘瑾的野心,以此来让别人对付刘瑾,也不是说不通,但是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毕竟刘瑾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朱元璋默默的在自己心中砍头名单里面加上了刘瑾的名字,随后才问道:“为何这么说?”
萧然说道:“刘瑾借助厂卫的力量来强化权力,他还怂恿朱厚照建立内行厂,交给他自己亲自统领,凌驾于东西厂之上,他利用这些特务机构陷害异己尤其是言官,许多官员都受到迫害,轻则削籍,重则致死。”
“据说在刘瑾当权的几年中,枷号而死的就多达数千人,在刘瑾的淫威下,超过八成的官员见到刘瑾都要跪拜,而上一个专权宦官王振则只受到约五成官员的跪拜,可见刘瑾的专权在明代又到了一个新高度。”
朱元璋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若说这是朱厚照故意的,也不是说不通。”
萧然不赞同的说道:“可这代价也太大了些,许多官员都深受其害啊!”
朱元璋一脸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不是朱厚照想要让他们死的呢?”
这话让萧然一愣,随后沉默下来。
确实,朱厚照也非常厌恶这些官员,若说是他故意的,好像也能说通?
甚至这样一来,他可以让自己厌恶的人去死,还不用背负骂名,一箭双雕啊!
还能让刘瑾越发的膨胀,膨胀的刘瑾势必得罪不少人,这样一来,定会有人来收拾刘瑾,而朱厚照,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够了,还能得到一个好名声。
事实上也确实这样,最终刘瑾还是被处死了,还是凌迟处死,在这之前朱厚照甚至还开恩,说不想杀刘瑾,是最后在刘瑾家中抄出数百万两金银、各种珍宝、私藏的衣甲和弓弩以及藏有两把短刀的折扇,朱厚照才将刘瑾凌迟处死的。
萧然倒吸一口凉气,“细思极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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