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萧景琰的指尖触到青铜酒樽时,突然记起这具身体最后的画面——同样的大雨倾盆,同样的紫宸殿,同样这杯泛着琥珀光的鸩酒。
"殿下,该上路了。
"掌印太监王德全的拂尘扫过金砖,十二名玄甲卫的佩刀在殿外连成森冷的光带。
雨水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那是工部新制的霹雳雷残留在砖缝里的气息。
萧景琰低头凝视酒液中的倒影。
二十西岁的太子面容苍白,眼尾那颗朱砂痣在烛火下宛如血滴。
三日前他还是国安局最年轻的战略分析师,此刻却要咽下这杯掺了孔雀胆的毒酒。
"王公公。
"他忽然轻笑,指腹摩挲着酒樽上的蟠龙纹,"你说这鸩酒,是砒霜配孔雀胆,还是乌头混鹤顶红?
"老太监的瞳孔猛地收缩。
萧景琰在对方后退的瞬间抬手,鎏金酒樽泼向蟠龙柱。
滋啦声响中,青烟顺着雕花木纹蜿蜒而上,顷刻间蚀出蛛网般的裂痕。
"好一个见血封喉。
"他甩开湿透的广袖,袖中滑落的玉扳指滚到老太监脚边。
这是原主最后残存的记忆——扳指内壁用微雕技法刻着三十七个名字,都是母族林氏埋在朝中的暗桩。
雨声忽然密集如战鼓。
萧景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前世在国安局分析过的数百种毒理数据在脑中疯狂翻涌。
孔雀胆的致死量是0.3克,乌头碱中毒会出现肢体麻痹,而此刻指尖的麻木感正沿着经络蔓延。
原来这具身体早就中毒了。
"可惜了。
"他踉跄扶住香案,案上青铜朱雀灯轰然倒地。
灯油泼洒的刹那,萧景琰突然嗅到刺鼻的硫磺味——那是灯芯里混着的硝石粉末。
电光火石间,前世参与过的北宋汴京火药库爆炸案分析报告浮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