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眨了眨眼。
阿姨和梁姐,是在做一种很新型的慈善?几百万在她们嘴里,怎么好像不是钱似的?
阿姨接过手机,又刷着什么。
“碧荷你看!”
没多久,她又笑了起来,再次递过了手机。
这次是什么——
林素吸了一口气,假装无意的瞄。
这回是——嗯?
头皮一麻!
腹肌!!
少年!!
车里氛围变得太快。林素眨了眨眼,看着梁姐拿着手机,也微微笑了起来。
“这是哪里的?”梁姐又递回了手机。
“网上刷的。”阿姨还挺时髦,女人再次拿回手机,又俯身看林素,“Susan
Aaron平时带你出去玩不?”
0682
4.富太太花钱局
4.富太太花钱局
4.
阿姨说的“展”,原来是展也不是展,是只有一波客人的“展”。
挺大的三厅格局,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三个尊贵的客人。
“真正好的苏绣呢,是微精绣,和一般的双面绣比起来,难度更高,对绣工的要求也更高,造型,用料,用时上面也很讲究。”穿着工装的经理给三位客人讲解着屏风,又拿了几个扇面过来,“梁太太,两位女士,您们看看,这也是双面绣,可是没有这种微绣的手艺,就是工业制品。这种在色彩的转变时是非常突兀的。像这种质量,某宝上很多,只卖几百元,”
林素接过一张看看,又看了看经理讲解的这个,的确展品流光溢彩,漂亮很多。
“而我们今天展示的绣品,无论是材质,用料,绣工上都是顶级的作品,像这种,”经理又指了一副展品,是一只小猫。她又看了看面前的几位女士。虽然接到通知的时候说是两位女士,如今却来了三位——估计也是哪家的大小姐了。这也并不影响她的发挥,她挺直腰站着,态度专业,“这种是三异绣,而且这种毛发,要劈128丝,得20年以上的老绣娘才有这个手艺,您们看看这些丝线。”
阿姨走过去看看,点了点头。
经理还在说,“以前也有些人来参加展览的时候会觉得,为什么我们这里的绣品,价格会这么昂贵?我相信几位女士比我更了解,目前咱们市场上,大家都追寻的西方的奢侈品。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作品,才是咱们种花自己的奢侈品,就和古董,玉器是一样的,也是顶级绣工劳动的结晶。”
阿姨点了点头,似听非听,又绕了去看另外一处的仕女屏风。
林素丢下手里的工业品,看了看阿姨,又看了看刚刚经理讲解的手工扇面,扇面上是一只黄色的肥猫,灯光下层层深浅的毛发毕现,栩栩如生,倒是有几分像她的小喵了。再看了一眼价格——她keep住了自己的表情。
二十二万。
二十二万,就这一个扇面,够她挣半年了。
什么才是抢钱?这才是抢钱啊!
开餐厅一个月才挣多少?原来挣穷人的钱根本挣不来钱,要挣钱,林素瞄了一眼前面的女人,得挣这些人的钱啊。
“这个好看。”梁姐看见她盯着这个扇面左看右看,凑过来笑。
“是啊。”林素点了点头。
得挣有钱人的钱。
大家又慢慢的兜了一圈。
“我就要这四个吧。”转过来的时候,阿姨指了指这四个仕女屏风,又对着这边的两个女伴笑,“我想起来我倒是有地方放这个,可以拿去放在宅子的茶室里,窗外还有颗梅花树,配着好看。”
“这个好看。”梁姐说。
林素也跟着走过去,假装欣赏,其实故作无意的看了看价标——一百八十万,一个。
她努力抬着下巴。
嘶。
四个屏风而已。
虽然不是她的钱。
挣钱真快。
w
b
嗯
-就
分
享
一
下
吧
“我还想找几个绣工,给我绣裙子,”阿姨还在说,“你们这个手艺我倒是瞧上了,就是花纹我不喜欢,都是花开富贵什么的,绣在衣服上不好看。”女人说,“你们有没有定制花纹的?我自己提供布料。”
“可以给您定制的,”经理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刻面带微笑,“女士您可以定制您喜欢的图案,我们按布料面积收费。只是咱们的工艺,全人工刺绣,绣工精美,价格昂贵,对放置的环境要求很高,也需要定期保养,很少有人舍得拿去做裙子。外面的那些苏绣旗袍,其实做工都远远达不到我们家——”
“不做裙子做什么?”阿姨挥了挥手,“你们也要开拓思维,不要守旧,不然怎么把传统文化发扬光大?”
“是是。”经理看了看梁太太,面带笑容,“顶级的绣工需要排档期,到时候可能要评估面积,估计还要根据面积大小,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这些你们和我的设计师去谈吧。”似乎没有兴致谈这么细节的问题,女人挥了挥手,“我告诉你们花纹就行了。”她看向这边,“碧荷,Susan,你们有没有喜欢的?”
梁姐左右看看,最后拿了一把团扇,翠鸟梨花,倒是素雅。
经理的笑容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林素感觉到了压力。
早知道这是个富太太花钱局,她就不来了。
林素看了看那只猫。
二十二万,傻子才买呢!
刷几位先生的卡?他们三个也不是冤大头。回去骂她怎么办?
可是此刻如果她不买,梁姐会不会觉得“和她不是一个圈,以后不带她玩了?”
不带就不带。不同圈子,不要强融。
二十二万,她又不傻。
“不喜欢。”
林素最终摇了摇头。
“看不上就算了。”阿姨看着她,已经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们这里的花色老气,小姑娘怎么会喜欢?等他们到时候把我的布料绣好了,Susan你再来看看,那时候应该会好看一点。”
0683
5.大傻子
5.大傻子
5.
和梁姐告别出来,林素打电话给让王秘书来接自己。
“老周现在在哪里?”坐上红旗她问。
“林小姐我确认下。”
“……先生正在文雅大厦开会。”王秘书很快得到了答案。已经和这位磨合一个来月了,王秘书感觉自己的认知每天都在刷新,而且事关机密,每一件均不足向外人道也。
“过去找他。”她靠在了椅子上,又皱了眉,感觉自己有些不舒服。她见识少,没见过人这么花钱——一天就轻轻松松花掉一千来万的,是真的没见过。
人和人差距真大。
也不知道这个阿姨是做什么的,就连梁姐这么有钱了,也没这么花。这个世界上卧虎藏龙的人,真的太多了。
下楼,上电梯,出电梯。
假山流水,围绕着仁信二字。林素提着包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客厅,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开始看这个客厅的摆设。整套的原木沙发桌椅,墙上的字画,墙角的花瓶。
“这是什么画?”她指着墙上她一直忽略的淡墨青山图。
挂在墙上,毫不起眼。
不会很贵吧。
“这是无尘大师78岁那年的作品,”王秘书跟着后面看了看,能来这里做秘书,个人素养显然是够的,“是世上仅存的几副作品之一。远山青黛,意境悠远,展现了大师几十来年的深厚功底。这副画,大概是X2年?先生在苏黎世拍卖回来的。”
“拍成多少钱?”林素问的直接。
“好像是,三千多万?”
哦。
林素又看了几眼画,坐了下来。
周先生原来是个大傻子。
她摸了摸面前的桌面。
“这是黄花梨木?”她问。如今她这点眼色应该还是有的。
“是的。”王秘书说。
“……给我泡杯茶。”这么大的原木整切,她最后说。
其实那扇面,真的挺好看的。
可是真的不值二十二万。
如果是两千二她就买了。
林素坐在沙发上喝茶,过了二十分钟有人从里面出来了,她抬眼看看,是老况。老况四十来岁的年纪,有些壮实,笑眯眯的,不像是个董事长,倒像是个弥勒佛。
“林小姐好。”老况和她打招呼。
“况总好。”林素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老况人挺好,给她的事务所介绍业务,可惜她庙小,很多单都做不过来,只有等来年慢慢扩张了。
而且她刚刚对于挣钱,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你们会开完了?”她问。
“开完了,先生在里面。”老况站住了脚。
“瞧我这记性。”他突然想起什么,又笑,拿起了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小吴把我后备箱里面的那盒瓷器拿上来。”
“朋友上次去景德镇,回来给我带了一套瓷器,碗碟杯盏什么的,说是仿宋瓷的。”老况笑,“我天天在外面吃饭的人,要这些做什么?正好看到林小姐,有空帮忙鉴赏鉴赏,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这话说的贴心,林素点了点头。
秘书很快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来了,老况又客气了几句,匆匆离开了。林素看了看这个盒子,让王秘书给记得拿回西海湾去,开始迈步往里走。廊道深深,她走了几步,在他的大办公室里面,看见了桌子之后抽烟的人影,还有椅子后面的牌匾,“仁信为本”。
脚步停住了,全身肌肉绷了起来。
她站在这个房间门口,觉得自己有些应激。
“进来。”
里面的人影说,声音沉沉。
顺手摁掉了烟。
0684
6.不行
6.不行
6.
“老周你又抽烟。”女人说着话,犹豫了一下,到底迈步进去了。
“管的宽。”烟头已经摁灭了,男人靠在椅子上,哼了一声,却向她伸出了手。
刚刚这里才开完会,烟味到是不多,只是文件摆在桌上,有些凌乱。
《猴子远洋安保……进度报告》
《……预算》
《……要点》
林素熟门熟路的走了过去,往他腿上一坐,又扭身去翻他桌子上没来得及收拾的文件。一只手伸出来把她手里的文件拿走了,丢开了。
“现在进度怎么样了?”坐在他的腿上,她伸手去摸他的衣领。说起来周先生是越来越喜欢抱她了——这个事业她也是“全程参与”,虽然她人不在筹办名单上,可是进度还是“时有耳闻”。
“这是你管的事儿吗?”男人的手揽住她的腰,看着她的脸,说的话却毫不客气,是俨然不想和她分享事业的态度。
“我是没想到咱们国家也能走到这一步哇,”林素才不怕他,往他肩膀上一靠,非要和他说聊就聊,“一直都听说老被人欺负,哭哭啼啼苦大仇深的,突然一天搞得这么威武雄壮,搞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嗤,”男人嗤了一声,又想去拿烟,却又顿住了手。靠在椅背上他摸了摸她的小腹,“你懂啥?那是蹈光养晦。”
“而且我们这是私企海外风险投资,是个人行为,和本土官方有什么关系?”
林素踢了踢腿,信以为真,受教的点了点头。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没想到她这么温顺的态度居然也招来了一顿骂,“自己不动脑袋想想?”
“老周你要说啥你就直说,”她又不是老况,才不听他教训,林素伸手去捏他的耳垂,威胁他,“你再骂我,我就掐你耳朵。”
男人显然不怕她捏耳朵,还看了她一眼,揽住她的腰紧了紧。
“像你这样做生意,小打小闹,不大也就算了。”耳朵被人捏着,他沉着脸说,“有些生意,肯定是要有政治实力支持的,不然怎么能碰?首先,要把握政治,其次,才是经济。没有政治的经济,就如无根之木,做再大也只是别人手里的肥肉罢了。”
林素点了点头。
这个她是懂的。从到何总身边做助理开始,耳濡目染到现在一年多,她也见识到很多。
“现在,是几十年未有的大变局。”这个人又说,“上面的策略,也可能会发生变化。要多看新闻,多听风向,时机到了,就是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
“咋啦要打仗啦?”她问。
这个她能问的吗?
“别天天就知道打打打。”男人揽住她的腰,“打仗不符合根本利益。你让王江给你在猴子那边注册一个公司,搞点跨国贸易——”
“那边有啥贸易的?”
“自由贸易,可不可以?”男人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还可以让南延礼把游戏推到猴子那边,搞点文化输出什么的,”
“身虽未至,心向往之,听说过没有?”男人搂着她的腰,“就是要这种效果。文化也是软实力。”
这话很有道理,女人点了点头。
“对了老周,我猜我今天和谁玩了?”老周的事业聊完了,她又搂着他脖子笑。
“不是说林慕德的儿媳妇来找你吃饭?”
“是啊,梁姐还带了她阿姨。”女人揽住他的脖子笑,说话的气流吹着他的耳垂,“那个阿姨不知道做什么的,买个屏风就花了七八百万。”
女人之间的攀比罢了,男人没有说话。
“后来我们一起去看了那个苏绣,有个扇面,肥猫扑蝶,绣得就像是我家的小喵似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一个扇面要22万,”她摇着他脖颈,“你说是不是傻子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