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七——大潮日的满月正从执法船后方升起,银色月光悄无声息地漫过船舷。
"休闲渔船允许携带十二根钓竿。
"老船长用鞋尖挑起盘成圈的母线,"我们只用了六根。
"海监船的高频喇叭突然响起,盖过了副队长到嘴边的质问。
指挥台传来急切的呼叫:"0147编队立即归队!
东经122°34出现外籍拖网船!
"压在福昌号上空的阴影开始移动。
林海生看着执法船调转船头时激起的尾流,突然意识到那些文书上的油墨香,和刀疤刘送的现金是同一种味道。
"换港。
"陈金水踹开发动机盖,改装过的潍柴主机发出怪兽般的咆哮,"去浪岗山。
"夜色降临时,福昌号绕过领海基线外的航标灯。
林海生攥着热敏纸小票,上面印着"高端海钓体验服务费:贰万元整"。
五小时前刀疤刘介绍的台湾客商,此刻正抱着呕吐袋瘫在船尾,他的Shimano顶级钓竿还没沾过海水。
"抽铁板要用手腕不是胳膊!
"阿泰用脚趾夹着槟榔袋,教富二代如何操控万元级的电绞轮。
林海生避开飞溅的呕吐物,把父亲笔记翻到潮汐表那页——此刻本该是平潮期,海水却反常地沸腾着。
陈金水突然切断动力。
月光下,海面漂浮着大片粘稠的泡沫,像是有人往海里倒了整吨的洗衣粉。
老船长舀起一捧海水,指尖搓捻着发涩的水珠:"赤潮。
"林海生摸出水温计:29.7℃。
比正常值高出西度,这是东海有记录以来最诡异的十月水温。
父亲笔记里用红笔圈出的警告在脑中闪现:"夜光虫过盛则鱼泣。
"船载电台突然爆出杂音。
十几个频段同时传来咒骂声,福建腔、浙南话、胶东口音在电波里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