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完，李慧君问她说：“晚上在家里睡吧？”
胡瑶淡淡应了声，李慧君心里暗喜，她来回搓着手说：“蛮好，蛮好。”
胡瑶含笑问她：“又说蛮好，你今天说了几个蛮好了，怎么净和我说蛮好呢？”
“这个……那我不说了，”李慧君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笑了笑，她眼睛看向胡瑶的卧室，有点生涩地说：“我帮你把房间重新装了装，你看你满不满意，有什么缺的，我再帮你添，好好好，我们不要在这里说了，来，你过来，我带你过去看。”
李慧君把胡瑶拉进房间。
她按开灯，有些害羞，又有些沾沾自喜地和她介绍过房里的家具。
李慧君坐下，拍拍那小巧的床头柜：“怎么样？还可以吧？都是我去家具城挑的。”
胡瑶说：“是还可以，我估计啊，就是迪士尼公主她本人过来看了，也会说句好话的。”
李慧君低头笑笑，手上摩挲着她的床头柜，胡瑶把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母女俩各坐在房间的东西角，相互看着，空气都变得有些尴尬。过了半晌，李慧君才动了动嘴皮，飞快地和胡瑶说：“对不起。”
胡瑶没听清她的话，抬高声问：“你说什么？”
李慧君抬起眼皮，顶上吊灯把她的表情照得深刻，她说：“我不该丢你东西。”
胡瑶点点头，问她：“还有呢？”李慧君没想到胡瑶会这么回她，她嘴里憋着话，想了半天又和她说：“这个么……我不该赌博，不该骂你，不该赶你出去，再有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了，要么你来说，换你来骂我。”胡瑶说：“神经，你现在好端端的，我骂你干嘛？”
李慧君瞪起眼说：“喏，你不是骂我神经了吗？”
胡瑶说：“你又要和我吵架了？”
李慧君看了她一会，扭过脸去：“我不和你吵。”
胡瑶抱着手臂，气定神闲地说：“大过年的，我也不想和你吵。”
李慧君说：“好好好，那就都不要吵，出去磕嗑瓜子，吃吃砂糖橘，这总好吧？”
胡瑶应了，她心里想笑，又怕自己真笑出来，只好强压着嘴角，矛盾里，她的嘴唇就这样轻轻抖了起来。李慧君看着胡瑶，她的嘴唇也抖起来，两个人都憋着笑，视线对上，那笑意就像破了袋的豆子，哗啦啦撒出来，砸得满房间都是，母女俩到底是笑出声了。
第159章
暖冬（上）
祁振广被停职了。
这是阗家在年前收到的好消息。
阗仲麟知道了，又把刚摘下的眼镜给戴上了，低头看起手机。
房里光线不明，他眉骨高，眼框下像积水似的积起阴影，阗育敏看他过了半晌也不出声，问他说：“爸，您看什么呢？”阗仲麟从喉咙里沉沉地应了她两声，招手示意她过来，他指着手机和她讲：“你看新加坡这例，跟你情况一样，判了八年外加鞭刑……”阗育敏低低地嗳了声，望向院中花开如落雨的绿萼梅：“过几天再说吧，现在过年，我不想去看这些东西。”
阗仲麟知道自己说多了，忙关了手机，“那好，我不提了，我们好好过年。”
那头，阗启仁回了春河湾，刚要问妹妹的事，阗仲麟就让他噤声了。
阗启仁只好识相地绕开话题，说些旁的话。
小琴阿姨是不做年夜饭的，阗仲麟又专门请了个厨子过来。
阗仲麟监工，厨子备菜，小琴阿姨打下手，她蹲在地上，把那几个海鲜礼包拆开。礼包货色齐全，像是可以办小型海洋生物展览，周月琴把里头的新鲜带鱼捧出来仔细看了看，见那深海带鱼眼珠清澈，身上如金属似的闪着白冽冽的冷光，她拿手指比了比鱼身，笑着说：“这带鱼比我手还宽，跟把青龙偃月刀似的，还亮着光呢。”
厨子切着菜，回头说：“这带鱼就要吃宽的，两指宽的我们管它叫皮带，这五指宽的嘛——”
阗仲麟看厨子拉长了声调，存心卖关子，他扬眉问道：“五指宽的叫什么？”
厨子抬起头，掷地有声地说：“叫5G电信宽带！”
话一出来，厨房里几个人都忍俊不禁，周月琴笑红了脸。
阗仲麟丢了他的庄严宝相，别过头，借着他咳嗽的当口笑了两声。
阗启仁听见动静，走过来问道：“你们在厨房里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阗仲麟咳了声，收敛了嘴角，阗野含笑和阗启仁说：“在说大伯买的电信宽带。”阗启仁抬眉疑惑道：“电信宽带？我什么时候买的电信宽带？”厨房里的几个人又笑，阗育敏养的猫闻着味走进来，挠挠纸板箱，原地蹦了两下，仰长脖颈，用小嘴去碰带鱼那细长的尾巴。
胡瑶家里年夜饭的大头还是那老三样，全家福，白斩鸡，红膏呛蟹。
老砂锅里咕嘟咕嘟煮着全家福，李慧君掀开锅盖，砂锅里的汤登时沸上来，冒出热腾腾的水汽，胡瑶瞥见蛋饺在里头颤颤地晃动，咸肉被煨出薄亮的油花，李慧君又丢了几块炸得油滋滋的爆鱼进去，她侧头问胡瑶：“香吧？要不要再放卷粉丝？”
她们母女俩吃饭，放不放粉丝向来是个值得探讨商榷的问题，倘若桌上菜少饭少，放卷粉丝下去是很合宜的，菜如果多了，粉丝就没人吃，软塌塌地留在锅里滞销，汤汁也会被连累着收干，胡瑶思考后说：“别放。”
李慧君便把粉丝放回去，又问胡瑶说：“东星斑呢？要不要拿出来蒸了？”
胡瑶知道李慧君犯馋，不肯把东星斑留在后两天吃，只好说：“那就蒸吧，这鱼蒸了你可得吃掉啊，海鲜隔夜就不好吃了，你别到时候又进医院。”李慧君赶忙说，“呸呸呸，大过年的瞎说什么呢！还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了？”胡瑶耸耸肩，把这条宝红色的东星斑提溜到水槽里刮鳞，她用力之大让鱼鳞星星点点飞起。
李慧君不放心地盯着她，嘴里说：“当心！你别把肉给刮了！”
胡瑶听了李慧君的话，差点要笑：“这就是条鱼，哪就那么矜贵了？”
李慧君叹说：“三百块一斤！哪不矜贵了？算了算了，放着我来，你去看着锅子。”
李慧君说完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胡瑶手里拿过刮刀，她按着鱼头，朝外轻轻地刮了两三下，又觉得意思不对，遂放下刮刀，拿手机搜刮鱼鳞的教程。胡瑶看李慧君把手机拿得稍远，低头瞪眼看着屏幕，便知道她有些老花了。
李慧君絮絮叨叨说：“呐呐呐，要先用饭勺把鱼鳞刮开，再用刮刀，你那个方法不对，知道吧？”说完，李慧君像是很有把握似的，微笑着拿饭勺刮起鳞，胡瑶又好笑又心疼。
等她们吃上饭，春节联欢晚会也就开始了。
胡瑶嘬着鲜软的呛蟹肉，听主持人喜气洋洋地说着话，她觉得春晚是观之无味，弃之可惜，听听倒也有点意思。
李慧君时不时问她：“这个男的是谁？这个女的又是谁？都是新出来的明星？喔唷，看着个个都不认识，长得也不好看，我还是最喜欢黎明。遥遥，你以后会不会也上春晚啊？那谁来陪我吃年夜饭哦。”胡瑶被李慧君的这长串碎碎念弄得哭笑不得，正在她不知道该和李慧君说什么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胡瑶一看，是阗野发来的消息。
阗野：吃饭了吗？
阗野：[照片]
她点开，是阗野和他家人在饭桌上的合照。
阗野眼里是和煦的笑意，他家人也是，胡瑶看着照片，眼里也浮起笑意。
她马上回了他消息，把她桌上乌七八糟的食物拍过去，又和他说：好多人哦，我只认识爷爷和姑姑。阗野那头显示他正在输入中，隔了会，阗野又给胡瑶发来这张照片，他给每个人新加了标注，告诉她谁是大伯，谁是伯母，谁是堂哥，谁是堂妹。胡瑶看着看着就笑了，拍了拍阗野。
月亮升高了，许多人出来放烟火。
小区里，几百响的烟花砰砰砰打到天上去，炸出了个春夏秋冬日月山川。
胡瑶家里的玻璃窗也嗡嗡振动着，像是有看不见的巨大蜂鸟在啄着她们的房子，烟花碎屑窸窸窣窣落到她们的阳台上，胡瑶仰头看天空，那烟火灼灼地亮到她眼睛里。到十二点，真正迎新年了，甬城更热闹，东南西北处处响处处亮，胡瑶和阗野打着电话，她手机还震动个不停，周莱和吴晓乐她们祝她新年快乐，胡瑶回完信息嘿嘿笑了。
她和阗野说：“我头一次在新年里感觉幸福。”
阗野在那头笑着说：“我也是。新年快乐，遥遥，我们肯定会幸福下去的。”
她说：“那是当然的啦！”
在这新年的当口，阗野改了他的Days
Matter，他把关于父亲的纪念日改成了这新年的纪念日，他想，在这新年里，他和胡瑶都会变成新的人，他们会有新鲜的日子，新鲜的希望，新鲜的未来，想到这里，阗野看向远处，烟火还在暄亮地照耀着大地。
第160章
暖冬（中）
正月里头，人人闲得无事可做。
李慧君像团湿面糊，黏胡瑶黏得发紧，胡瑶陪她去八宝山烧了趟香，母女俩被山上冷风吹得够呛，回了家，李慧君又要胡瑶陪她看电视，两人裹紧绒毯，窝在沙发里吃汤团，看电视，李慧君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手灵活地剥起砂糖橘，往自己嘴里塞一个，往胡瑶嘴里塞一个。
胡瑶被砂糖橘的汁水呛得咳了声，劝她说：“少吃点，吃多了上火，当心烂嘴角。”
李慧君又剥了个砂糖橘，无所谓地说：“上火有什么？吃点下火的就好了。”
胡瑶没话说，低头回阗野微信。
过了会，胡瑶说：“我出去趟。”
李慧君听了，支起身问她：“去哪？去了还回来吗？几点回来？”
胡瑶回房里换衣服，声音含糊地传过来：“出去玩会儿，晚饭前回来。”
李慧君闷闷应了，和胡瑶说：“那你玩了要回来噢，不回来我要打你电话的。”
胡瑶笑了，在心里叫李慧君为空巢老人。
胡瑶自然是出去见阗野。
两人在公园里逛了逛，她几天没碰他，心里馋得发痒，几句话就把阗野哄去开房了。
李慧君给胡瑶发微信的时候，她正骑在阗野身上，小穴噗叽噗叽地吃着他的鸡巴，嘴里嗯嗯啊啊地和阗野说骚话，“嗯、宝宝好乖……奖励你操逼……哈啊、嗯……”阗野脸红到脖子，手扶着胡瑶的腰，求她再动快点，哑声说他快要“舒服死了”。胡瑶听了，更兴奋，小穴死死往里绞，阗野爽得蹙起眉，支起上身吻她。在啧啧的吻声里，谁也没听到微信提示音。
李慧君不耐烦，她等了会，又打电话给胡瑶。
这会儿，胡瑶拉阗野试了新体位，他抱着她在房里走了圈，鸡巴深深地埋在小穴里。
他走两步就操她两下，鸡巴来回蹭弄她敏感的肉核。胡瑶趴在阗野肩头又哭又笑，她受不了这种陌生的新鲜感，扭着腰躲他，阗野只好把胡瑶抱回床。在床上，胡瑶听到手机在响，她懒洋洋接了，问李慧君说：“什么事？”李慧君说：“没什么，就是提醒你别忘了回家。”胡瑶皱眉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三点，我不是说晚饭前回来么。”李慧君说：“是啊，所以我是提醒你别忘了回来。”胡瑶从鼻子里哼出气，挂了电话。
阗野问她：“阿姨想你回家啦？”
胡瑶唔了声，他又轻声问她：“那你要回去吗？”
她仰躺在床上，偏过头，用脚踩了踩他的鸡巴，“这么硬，你舍得我回去？”
阗野当然舍不得她，他低下来，吻住她，两个人动作着，房间里的温度又像是在过春天了。胡瑶觉得自己像是被狐狸精给套住了，她花了好大的毅力，才从阗野这里脱身，按时回家，准点吃饭。
晚上，李慧君又吃砂糖橘。
胡瑶看了眼垃圾桶，里头是满坑满谷的橘子皮，“你今天到底吃了多少砂糖橘？”
李慧君说：“没吃多少。”胡瑶不信，拿着她的手看了看：“还说没吃多少，你这手指头都吃黄了，指甲缝都染上色了！”李慧君哎呦叫了声，忙看起自己的手指，胡瑶没夸张，她真把手指尖给吃黄了，李慧君后怕说：“不行不行，我在家里就老想吃砂糖橘，这家不能呆了，明天得出门。”胡瑶听了想笑，她想不通她妈妈是怎么把砂糖橘和出门联系在一块的。
隔天，母女俩出了门。
李慧君说的出门，就是去逛万象城。
这日是年初三，商场里都是人，乌泱泱的人，吵闹闹的人。
胡瑶逛了会就觉得没趣，李慧君倒是兴趣盎然的样子，她每家店都进去看了看，逛了逛，摸了摸，胡瑶以为李慧君是有想买的东西，可她什么也不买，像是光看看就能满足物欲似的。胡瑶告饶道：“妈，你都逛了三四个小时了，要实在没什么想买的，咱们就先回家吧，你回去刷刷淘宝，能看的东西更多。”李慧君马上跳脚：“我有东西要买！谁说我没东西买？”
胡瑶好声好气说：“没有不让你买呀，那你快点买了回家吧。”
李慧君不响，拉胡瑶去了苹果直营店。
苹果直营店里灯光如昼，像是反光的大教堂。
胡瑶望着那电灯，心想她要是能挪几盏到她家里，她家应该会明亮许多。
她发了会呆，转头问李慧君说：“你要买什么？是买平板还是手表啊？家里电视没联网，你买个平板回去看看也蛮好。”李慧君抬高声，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说：“我又不买东西，我是给你买，喏，你自己过去挑部手机，我给你买了。”胡瑶诧异说：“好端端的，你买手机给我干嘛？”李慧君斜眼说：“你那破手机都用了好几年了，不该换换？”
胡瑶看了眼自己的iPhone
6s，它是又破又小，还磕坏了角。
可这手机是外公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她用了八九年，阗野要给她买新的，她也不肯，说里头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还是旧手机用着踏实，眼下，李慧君要给她买新手机，胡瑶也是犹豫了会，李慧君催促她说：“买了新手机，你旧手机也好放着的呀，快点，限时活动，错过就没有了噢。”见胡瑶还是兴趣寥寥，李慧君又说：“那你出去校考也用这手机，手机没电你怎么办？还不是给你添麻烦。”胡瑶权衡了利弊，这才咬牙说好。
iPhone
15
Pro价格贵，胡瑶不考虑。
她看下来，觉得买普通的iPhone
15就很好，128的内存够她用了。
她和李慧君说：“那就买128内存的15呗。”李慧君看了看价格，她原想买个贵点的手机给胡瑶，不想这基础款就要六千了，可她难得给胡瑶买东西，李慧君左想右想，眼睛瞥了又瞥，张口和胡瑶说：“就买这款啊？小了点吧？你再看看，我看现在的小女孩都用大手机，用大屏幕追剧舒服的呀。”
胡瑶扯了扯嘴角，知道李慧君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了。
母女俩正要拉扯，对面有人过来了。
这来的是一家三口，说话声音胡瑶怎么听怎么熟悉。
她抬眼看过去，正好看见胡海文和他的新家庭，阮黎低头摆弄着iPhone
Pro
Max，阮朱溺爱地批评她：“去年这个时候才买的手机，现在又要买了，照我看，等你暑假再买不好吗？”阮黎仰头看胡海文，笑着说：“是爸爸说要买给我的，对吧？”胡海文瞧见了胡瑶，脸上神色僵了僵，嘴上应着阮黎说：“对，对，是竞赛的奖品，应该要买的。”
话说到这里，两家人都互相瞧见了彼此。
新旧重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胡海文收敛了视线，不去看胡瑶和李慧君。
阮黎看了眼胡瑶，只当胡瑶是透明的，她仍笑着和胡海文讲话，拿手机给他拍了两张照，两人动作亲昵又日常，李慧君看着他们，知道这种日常对于她来说是遥远而珍贵的。阮朱上下打量过李慧君，又看了看胡瑶，想她们看的是基础款，加上胡海文并不正眼瞧这对母女，她心里是暗擦擦的欢喜。
胡海文他们去付款了。
胡瑶拍了拍李慧君的手说：“人都走了，你就别抖了。”
李慧君方才回过神，嘴硬着说：“谁抖了？”胡瑶叹口气，按捺住李慧君的手臂，嘴里像淬了毒似的说：“这胡海文怎么还是这副死样子，说话前后鼻音不分，脸也垮了，亏她老婆还跟供着宝似的供着他，婚恋市场就是被这种人搞乱的，哄抬猪价，捡别人的破鞋穿，真是没有品味哦。”李慧君看了看周围，蹙眉说：“你少说几句好吧。”胡瑶只好闭嘴。
等这母女俩买好手机出去，李慧君又说：“现在人少了，你再多讲点。”
胡瑶朝她翻个白眼：“我现在没有灵感了。”
出了万象城，阮朱还惦记着李慧君。
她清清淡淡和胡海文说：“李慧君不工作，手里闲钱倒不少。”
胡海文问她：“这怎么说？”阮朱道：“刚才店里，我看见她戴的是梵克雅宝，几万块一条，上次让你买，你不肯买给我。”胡海文刻薄地说：“肯定是假货，这种东西，你到义乌小市场去买，几毛钱一条。她手里钱倒是点的，苍南那点房子，外有老头老太车祸赔偿金，可惜她赌呀，讲不定现在倒欠一屁股债。”阮朱嗳了声，胡海文又说：“我是听说她现在在搞什么雷达币，动静大得很，又是拉人搞集资又是搞什么，弄得我几个朋友都过来问我。”
阮朱听到这，凑过去问他：“什么币？雷达币？这是比特币那种啊？”
胡海文不耐烦地摆手：“管它是什么币，反正我不买。”
阮朱噤声了，只在手机上偷偷搜雷达币。
第161章
暖冬（下）
春节里，阗野在Steam上发布了《通天塔》。
他和胡瑶打着视频电话，胡瑶抱着笔记本电脑，频频刷新页面，卡好时间，第一个把阗野的游戏下载下来，她朝他竖起拇指说：“好好好，《通天塔》出息了呀，后面会不会有外国人下来玩？像美国、韩国、日本之类的？天呢阗野，说不定你还会有朝鲜的粉丝！”
阗野打断她的畅想，含笑说：“朝鲜上不了外网，这种可能性很低哦。”
胡瑶说：“这倒是。”她对着手机笑了会，又安静了。
阗野看她静悄悄的，忍不住问她：“怎么不说话了？在做什么？”
胡瑶打着字，顽皮地扬起声音和他说：“我在通知贾思勰同学去下游戏呀。”
阗野问她：“贾思勰？是你那个喜欢种地的同学么？”胡瑶嘿嘿笑，“对呀，他说他是你的铁粉哦。”说到这，胡瑶把贾思勰同学的语音发给他听，那贾思勰大喊道：“啊啊啊！我来了！我这就来！我十万火急赶来！快替我谢谢你男朋友，本世纪最伟大的作品上线了！不说了，开玩了，我玩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灵魂要升天了！”
阗野听完都有些不好意思。
胡瑶问他感觉如何，他有些小声地说：“很感动，贾思勰同学很热情。”
胡瑶知道阗野不懂网上的安塞腰鼓文学，她起了坏心，用诗朗诵的腔调逗他说：“是呀是呀，贾同学玩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好一个阗野，好一个通天塔，这是多么壮阔豪放火烈的游戏哇！好一个通天塔！”说到最后，胡瑶憋笑憋得浑身发抖，阗野耳廓都烧红了，他不知道胡瑶是从哪学来的这腔调，他拿她无可奈何，又忍俊不禁，只好低下头笑，眼睛望着她，眼里流淌着暖融融的光，胡瑶看着他暖暖内含光的表情，更觉得他可爱。
《通天塔》上线了几日，下载的人很少。
阗野收到两条留言，贾思勰同学大夸特夸了百来字，另有个人说了两个字，好玩。
胡瑶对游戏的数据不太满意，她觉得应有更多人玩到《通天塔》，阗野倒是不太在意数据，他知道他做的是独立游戏，很难被人看到，能有人愿意玩，他已经很满足了。又或者说，阗野在意的是阗仲麟，他想让阗仲麟玩他做的游戏，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先把这愿望搁置。
年初六这日，阗仲麟吃过饭，同阗野他们看了会电影。
房里地暖开足，空气干燥，妹妹趴在沙发上，胡须与沙发垫摩擦出静电，细软的白胡须升起来，像是朵烟花，阗野笑了，轻轻摸它，妹妹翻了个身，露出肚皮。阗仲麟看过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他说：“你上次说的游戏，现在做得怎么样了？进展顺不顺利？”
阗野未想到阗仲麟会突然问他游戏的事，愣了愣说：“游戏做好了，前两天刚发到网上，现在已经有人下载了。”阗育敏闻言问道：“已经做好了？这么快？游戏发在哪里？让我也去玩玩看。”阗野便说了下载途径，阗仲麟听着，心想阗育敏对这游戏知道的倒比他多。
阗启仁问阗野说：“这游戏里讲的还是漫画里的故事么？”
阗野摇头道：“我改了结局，把游戏做成开放世界，小破烂可以不回通天塔了。”
阗育敏满足地叹了声，温柔说：“这倒很好，听上去也好玩，你爸爸肯定会开心的。”
阗仲麟侧耳听他们说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他们给排在外面了，他咳了声，沉声问阗育敏说：“怎么你也看过这漫画了？是培英拿给你看的？这漫画讲的是什么故事？通天塔又是个什么东西？”阗育敏莞尔说：“这就要您自己去看了，漫画在阗野手里，您问他要。”
阗仲麟看了阗野一眼，抿抿唇，“看完电影再说。”
晚上，阗野要和胡瑶打电话了，阗仲麟倒来找他。
阗仲麟在他房里坐了会，翻了翻他读的理论书，谈了谈文史哲，又讲到国际新闻，问阗野对巴以冲突的看法，两人说完了能讲的话，真正到了尴尬的地步，阗仲麟方才用手指头摩挲着握把，问他说：“你爸爸那漫画呢？拿出来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