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陆临远的问题成功让林述秋也疑惑了起来，她从包中掏出一张早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对男人晃了晃：“你还不打算签吗?”

    “陆临远，平心而论，你长得很英俊，职位又这么高，你还年轻，没必要拖死在我身上。”她的语气那么平静，就像一潭没有波浪的死水，“我已经不爱你了。”

    陆临远的耳膜嗡嗡作响，他总算意识到一件可怕至极的事情——这么久以来，林述秋的态度都是认真的。

    哪怕离婚后又无穷无尽的流言蜚语，她也不想再委曲求全地和他过下去了。

    霎时间他有些难以呼吸，强忍着怒意和茫然，深深吸了口气：“你是不是喜欢上宋清山了?他条件比我好，是吗?”

    “不，”林述秋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林述秋，”陆临远的神色有些疲惫，“你不要装傻，难道你看不出来宋清山喜欢你?”

    直至这一刻，林述秋陡然有了福至心灵的感觉，那么多的帮助和陪伴，用别的感情搪塞过去实在是太肤浅。

    原来宋清山喜欢她啊……

    此时她才猛地被陆临远点醒，神色恍然大悟，对方却紧张了起来，明白是自己着急坏了事，懊悔不已。

    “我确实现在才反应过来，还要谢谢你，”林述秋的长睫微微垂下，“但是我要和你分开，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陆临远还想说些什么，林述秋径自打断了他：“如果你还想把那天在医院听到的话，让我再原封不动地送你一遍，可以。”

    “但是有这个必要吗?我们真的要做得那么难看吗?”

    陆临远的眼眶蓦然有些发红，声音哑了下去：“述秋，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陆临远，”林述秋轻轻地说，“我曾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在你这辈子不知道的时候。

    上一世的林述秋，时常反思自己哪儿不够好，亦或是她对陆临远的爱不够明显。

    她怀疑过自己，怀疑过他性子冷淡，却从未想过原来他也有爱，他爱一个人爱了那么那么长时间，直到对方容颜枯萎，慢慢老去。

    可是她的爱呢、她的真心呢?

    又有谁愿意小心翼翼地捧着、守护着，爱恋着?

    这辈子她无论如何也不愿重蹈覆辙，再次陷入那无穷无尽的深渊和等待之中了。

    她可以给陆临远机会，前提是她还爱着他。

    有些时候林述秋会觉得，为什么自己重活一世还是能走到这么狼狈和窝囊的处境，但至少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将离婚协议轻轻放在大树底下的桌上，上一世的林述秋，常常在这张桌子边坐着等陆临远，一等就是好多年。

    她朝陆临远挥挥手，也朝那个年逾花甲、垂垂老矣的自己挥挥手。

    “签好了寄过来就好，”在身后的哽咽声中，她低声道，“再见了，陆临远。”

    她也向曾经的自己，向曾经的执念说一声再见。

    门口有辆车停着，果不其然又是宋清山的脸，或许是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他甚至来不及躲，有些讪讪地看着林述秋。

    “我担心你们起纷争……”

    “好啦，”林述秋拉开车门坐上去，笑着说，“现在放心了吗?”

    “你们谈妥了吗?”

    “我也不知道，”林述秋叹了口气，“其实对我来说，我们早就谈妥了，很多时候这种毫无意义的拉扯和纠缠根本没有必要，不是吗?陆临远还那么年轻，我也还那么年轻。”

    “我们的未来，或许都会遇到更适合彼此的人吧。”

    听到这话，宋清山的神色不由得有些软化，他犹豫半晌，轻声道：“是啊。”

    “述秋，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林述秋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希冀，她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婚姻是第二次人生的开启嘛。我和陆临远结婚，师哥没来成，第二次的话一定要来。”

    宋清山的脸显而易见地垮了下去，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却不敢在语气中表现出来，干巴巴地笑了笑：“知道了。”

    林述秋心里乐的开花，从前没发现她这个师兄的感情变化这么明显，只是他这样垂头丧气的模样也太过于少见了，她觉得好玩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便没有继续调侃他。

    到家后，难得的是宋大哥也刚好回来吃饭，时间趋近年底，各部门单位都忙碌起来，哪怕住在宋家，林述秋也有一两周没见到他了。

    “吃过了吗?”

    “还没有，刚好赶上。”

    几人又聚在一块吃饭，宋言左看看右看看，不管是哪个都稀罕得不得了，他快要过生日了，成日担心自己生日的时候凑不齐一桌人。

    惯例先跑回房间给父母的牌位放了一些吃食，他跪在小蒲团上许愿。

    “爸爸妈妈，我现在的爸爸妈妈人特别特别好，我想他们永远都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