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到五岁之后,已经好起来了。
可他们为了省心,从不在我的周围制造声音,甚至刻意让我待在很安静的环境里。
我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出了那件事情后,温蕴的母亲在北京待了两年。
她跟我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了情,我妈惦念着温警官的救命之情,允许她嫁了进来。
后来我派人去打探温蕴的消息。
我一直记得,温警官临死前,一直在看着他的女儿。
温蕴被她舅舅家养得很好,寄来的照片我每一张都会看。
有一张照片是她从泥潭上爬上来,浑身是泥,眼睛却很亮。
她不知道在对着谁哈哈大笑,神采飞扬的模样,灵动可爱。
上学对我而言,是枯燥无聊的事情。
那四年,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看温蕴的照片,听听她又闯了什么祸。
后来,温蕴十岁,被她舅妈送到了北京。
我当时接到消息,立马坐车赶了回去。
温蕴握紧了我的手,仿佛我是救命的浮木。
她在二龙村,是那样的肆意飞扬。
可是那晚,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害怕与彷徨。
她能抓住的,唯有我的手。
我把她带进了傅家。
温蕴到了傅家的前两年,就像是换了个人。
她每天打扮得干干净净,说话文文气气。
一直到她十二岁,傅星月欺负她骂她野种。
她好像一下子脱掉了那层虚假的外壳,把傅星月按在地上就打了起来。
温蕴在草地上滚得一身是泥,傅星月被她打得哭个不停。
她妈妈找上门,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温蕴一顿。
我站在温蕴那边,跟她妈妈说:「傅星月说温蕴是野种,二嫂,她是不是野种,到底有没有父母,你心里没数吗?」
她妈妈被我说得脸色难看,哄着傅星月走了。
温蕴的裙子上沾满了泥土,小辫子乱七八糟的,脸上还被傅星月咬了一口。
她低着头问我:「我闯祸了,你会赶我走吗?」
我跟她说:「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能赶你走。」
温蕴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说:「好,你向着我,帮我说话,那我就当你是亲叔叔。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我们二龙村的人,都是最讲义气的。」
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无言以对是什么感觉。
张妈把她带去洗澡,出来以后笑得不得了。
「蕴蕴一直哭呢,说将来会报答你。」张妈拍着手,笑个不停,「哎哟,荣少爷,你才比她大八岁呦,还养老送终,这孩子真是太逗了。」
从那以后,温蕴算是对我敞开了心扉。
她在外面装模作样,回了家就是个小土匪。
我坐在外面阳台看书,就听见她在阳台上喊我:
「小叔,看我给你表演一个!」
她穿着泳衣,套着泳圈,愣头愣脑地往下一跳。
我当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根本顾不上泳池的水溅了我一身。
她浮上来,得意地说:「咋样?厉害不?你看蒙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捏着书离开,进了门才惊觉自己憋着气。
「这个小王八蛋!」我没忍住,骂出声。
小王八蛋长得一张好脸,跟了她妈妈。
只是这个愣头青的脾气,估计像她爸爸。
张妈端着水果从我边上经过,瞥我一眼,说风凉话:「荣少爷,您这两年总是悄悄说脏话,这可不好哦。涵养,要保持涵养。」
我还跟张妈私下聊天,温蕴这个装模作样的小混蛋,外面都说她斯文漂亮。
将来不知道谁娶了她,被她那个纯洁的外表骗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小混蛋最后嫁给了我。
我眼看着她进了娱乐圈,没错过她任何一次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