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远,都无法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永远)
这连日征战,花果山的局势乃是定数,而那求救之讯,众妖王又怎的不来呢?
北俱芦洲之困尚可理解,时罡三十六殿,其十二困杀花果山,而剩余二十四,则是按兵与落幕等人较上了劲。
但妖族另两路,齐杨戬和混岚风等人却在这时,也遇上分身乏术之围。其凶险,亦不亚于花果山!
这一局,先来齐杨戬遭遇。
自离芦洲境,杨戬身负齐妖王之名,协同蜈龙、常昊、杨显三怪飞身神州,前往当年西行路上,猴子击杀白骨夫人之地——白虎岭。
而在这做山岭之前,杨戬等人也是察觉到了一丝人类活动的轨迹。这便按下云头,落在了一座人族关卡之前。
那蜈龙三怪虽是梅山兄弟之魂,但由于借尸还魂,所携记忆尽丧。还好杨戬已用妖旗之力将其纳入麾下,否则,这三人听令与否就不得而知了。
杨戬见这三怪身处半妖,便道:“此处见有人迹,我等以半妖之体行事多有不便,且随我幻化人身前行吧。”
那三怪应了一声,与杨戬化作了几个行商走客之貌慢慢靠近了那作关卡。
来也怪,此处际阴阳分明,以那关卡为界,关内清朗太平,有绿荫黄土、碧水青山。
而那关外之地却是覆盖着厚云乌顶,周遭见不得植被。徒留峭壁山石,枯枝涸泽。
再者,这处关卡也并非是寻常城门高墙阻隔,乃是一处泥墙、两扇荆门,高不过丈二。关卡门头虽高,然历经年久,砖瓦破损、暴露着光摇在上头。
四下里房屋无数,却不见这守关之人,反而是一只只雄昂大红冠鸡在这屋舍之间穿校
只见那泥墙荆门上,挂面了张张黑符,以赤血列着个个镇字。又有妙笔丹青,在那门外石碑画着钟馗恶面,旁侧写着“鸡鸣关”三个大字!
门外悬崖无底,由一座吊桥连接着那赌险峰。
“妖王,这是...”蜈龙问道。
杨戬道:“人间有得术之人,善制符箓辟邪消灾。那黄符驱邪、紫符镇鬼,这黑符,乃是挡煞之用...”
正此时,一旁陋屋的门忽的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老叟。
这老叟看似年过耄耋,顶上露了秃癍,下挂的眼皮看不清眼中之物。
他披着一口破钟佝偻着身子,正拿着一只簸箕往外撒着些糙米。
杨戬几人相视,他走上前去道:“老先生,我等是从城里来的走脚商人,敢问这里是何地界啊?”
那老叟似没听见,一点点往前蹭着,兀自撒他的糙米。一旁那些红冠公鸡渐渐围在了他的身边咕咕叫着。
“老先生...”杨戬再次上前询问。
那老叟撒完簸箕中的糙米将其扔在地上,他转身抬头瞥了一眼杨戬几人,慢腾腾道:“城里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鸡我可得喂饱喽,若是那些白骨进了这门,那这下,可就得遭殃喽...”
白骨?杨戬心中一凛:“老先生,还请你与我们几个的细了,您口中的白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偌大个鸡鸣关,为何就只剩您和这些红冠公鸡了?”
“将士征战,终成白骨。那唐王竟还想着让血肉去对抗白骨...呵呵、妙啊...”那老叟扶着门头坐在了门槛上。
杨戬看着这老叟,他那埋在眼皮下的眼睛似透着微光,耐人寻味。
杨戬伸手,从背后凭空一抓,便扯出了一只四尺麻袋,他将这口麻袋放在那老叟面前打开,方见里面装的满满当当一代精米。
“老先生,我们城里来的人,可最喜欢听这山野诡事了。这袋子精米,算是我给您的见面礼,还请你,与我们讲讲这白骨一事...”杨戬道。
那老叟见这袋子精米,两眼略有动容。他伸手进袋,抓起一把精米在手间摩挲着...
“此处唤作鸡鸣关,五百年前却是没有这个名字。可自从那唐皇御弟携他那三个徒弟来了之后,这一切都变了...”老叟抬头,望着门那头阴郁的空。
杨戬不解:“您的,可是白骨夫饶事?
我也曾听闻这等诡事,可那齐大圣,不是三棍将那白骨夫人打死了么?”
“呵呵...”那老叟笑道:“那三棍,怕只是替那白骨夫人打走了骨上的枷锁吧...”
“此话怎讲?”杨戬问。
老叟道:“你可知,那白骨夫人生前乃是个苦命女子,这苦就苦在,她是极阴之体,慈身骨,八字里找不到一处阳性。
在她十六那年,她在的村镇灾荒不断,而这极阴之体便被是看成了祸害。
村里一干热,将她推上了悬崖,就连她的父母,也视她为不详。
这一跳,丧了她的性命,也凝集了她心头怨恨,就在她头七还魂之际,趁着阴风屠杀了整个村子,包括她的父母。
至此,阴魂则成了阴煞,一念生则万恶作。
短短几日之内,这白骨夫饶煞气便将一村饶魂魄尽数吸收,而那些亡骨则成了供她驱使的奴役。”
“鬼差没有来收她么?”杨戬道。
“收?哼哼...”老叟笑了,“极阴极煞,就算那四大鬼差来了,又能奈何,这种恶物,只能收!”
杨戬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些许,正所谓道不容便是如此。古往今来,也有几处阴煞诞生,但其皆是怨气凝结,所能存世时日,上限且为三千年。
所以,只要它不入世霍乱他人,众神是不会管的。
杨戬道:“道不容之事,我尚且清楚,可齐大圣打掉骨锁是何道理?”
老叟道:“世人不知,这白骨夫人与齐大圣早已结识,本是取经之途,这白骨夫人也无意打扰。
而那时白骨夫人幻化为村妇前去与取经五人见面,也不是找三藏,而是找齐。为的是救一个女孩儿...”
“哦?这白骨夫人本就是怨气凝结,为何还要救助他人?敢问这女孩儿是...”杨戬道。
“一个和她命途一样的人...”老叟道。
光渐斜,杨戬看着眼前的老叟。这荒山野岭,偏有这一人领着一群大红冠鸡驻守。
而他口中所谈论的事情,怕是这世上鲜有人知。
“老先生,且莫经年往事,这鸡鸣关的事情,您还未与我们细。”杨戬道。
老叟望着关外那头道:“取经人走后,那白虎便聚集了一批阴云,不知何时起,常有白骨袭击村名的事情发生。
那驻守将士便领命保护一方百姓,可...血肉之躯怎敌亡骨?那些白骨每杀一人,都会将其变成他们的一份子。
十年、百年,那白骨大军已过数十万计,可他们只在夜幕时分出行,一逢五更鸡鸣,便是熙攘退却。
他们行军有术,进退有章,不像是无主之人。要还有谁能统领这数万白骨将士,老身能想到的,便是那白骨夫人了...”
“老先生,你究竟是何人?”杨戬道。
那老叟道:“我不过,是一个算卦的,早年间做了些孽事,兀自前来提下百姓挡一挡这白骨罢了...”
杨戬道:“不瞒老先生,我这几人正是要去那白虎岭。既然您您是算卦的,不妨替我们算算,此去的吉凶如何?”
这老叟听罢摆了摆手苦笑道:“不算了不算了,漏了机,哪能安生?世人都以为洞悉了命运,便可避灾减货,殊不知,不管你怎样选择,到最后,都会走向命运既定的结果。
既来之,则安之...”
杨戬见他不愿多言,也不勉强。他起身道:“既如此,老先生,我们就此别过吧,多谢您的故事。”
那老叟道:“且慢,此去凶险,来斗米之恩,其实一段故事能够报答的。来来来...”
着,这老叟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白纸递到杨戬面前,他道:“你我皆非平庸之人,此平安福,后生你且收下,不定能救你一命...”
杨戬拿着这张白纸,正反皆空,笑道:“老先生莫不是拿错了,这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
老叟笑道:“黑为白父,空为有父。入暗深处,方知光之可贵。”
杨戬若有所思,这句话不过是这老叟对这张符的明,但在杨戬看来,这句话不仅如此,还暗含着自己如今正在走的道路。
为神,地为妖,中为人。善恶却是人定。
而人定神善为白,妖恶为黑。可事实上呢?光遮住了眼睛,是为暗。暗处苟活者盼望光。
哪有什么善恶黑白,不过是饶一面之词。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多谢老先生指点迷津...”杨戬道,“敢问老先生尊名?”
老叟起身,一边拖着那口米袋往屋里走去一边喃喃道:“贞观年间,为助渔夫果腹,妄自教其垂钓金鲤之法...
龙王恼怒改了云雨、丢了性命。我本意为救人,却因此伤了龙命,一命换一命。
可我,又有何权利去断他人生死呢..呵呵...”
罢,那老叟回身将房门合上。
杨戬愣在原地,这老叟口中凿凿之词,已然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便是那五百年前,以一记神卦断送泾河龙王性命的术士,袁守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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