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阳笙，你这样可不乖，是要关禁闭的呦。”

    宋依依慢斯条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余光盯着掉在地上的汤碗。

    汤汁浓郁，翻滚着热气，上一秒就端在我的手上。

    我想咬牙坚持，可实在是太烫了，烫到我的手指都鼓起了红色的泡泡。

    “对，对不起，我会收拾好的，不要关我禁闭。”

    那里实在是太暗太黑了，在里面呆久了，失去了光亮，怕的叫人心颤。

    宋依依噘着嘴摇了摇头：“不好，你不是最喜欢你的江齐哥哥了吗？犯了错不接受惩罚，江齐哥哥可是会生气的。”

    江齐啊，我不想让他生气，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家人了。

    宋依依看我妥协，叫来保姆给我的手脚拴上长长的铁链，推搡着将我推进地下室。

    这里漆黑一片，杂物成堆，角落里还放着我爸的遗照。

    本来这照片应该摆在我的卧室的，可宋依依搬进来后，说摆死人的照片太晦气，随手就扔了进来。

    震碎了玻璃相框，连相纸都卷了角。

    我躺在照片身边缩成一团，抱住相框：“爸爸，依依好害怕啊。”

    没人回应我，是啊，爸爸早就走了。

    楼上传来皮鞋落地的声音，是江齐回来了。

    宋依依甜甜地叫他阿齐，说他今天工作辛苦了。

    过了好一阵，江齐才想起来问我：“阳笙呢？”

    “小孩子爱玩，缠着王妈陪她逛商场去了，我还说你出差这么久，等你回来再去，可她不肯一心只想着玩。”

    “不过你也别生气啊，阳笙心智不成熟，不懂事而已，并不是讨厌你。”

    江齐声音沉了下来：“人越长大心越野了，十次有九次都不在家，我看她现在也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我无声地摇头，不是，才不是呢。

    爸爸说我脑子不好，不让我给人添麻烦，所以我从来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小时候去公园，我也必须紧紧抓着江齐的手才肯出门。

    后来他为了不让我害怕，还特意定制了遮光性很好的车。

    给我买了很漂亮的帽子和卡通口罩，慢慢地，我才会有一点安全感。

    可是短短几年的时间，他怎么就全都忘了。

    晚上宋依依怕不好交代，让佣人偷偷把我放了出来。

    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就被江齐拦住。

    “阳笙，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出去玩到这么晚，见到哥哥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侧脸被玻璃划出来的血痕。

    江齐更生气了：“和我闹脾气是不是？我最近是太惯着你了。”

    “当初不是说好了，你想留在江家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伯父。”

    听话？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努力地活着，已经很乖了。

    “哥哥。”

    我打断他的话，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搬出去了。”

    2

    “胡闹！”

    江齐扭过我的脸，用指腹划过我脸上的伤口。

    “出去玩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就打算这样搬出去吗？”

    我想和他说，我才没有出去呢，这都是在小黑屋里磕的。

    可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自从宋依依搬进来以后，江齐就频繁出差。

    他把我的手交到宋依依手里：“我最近工作忙，顾不上你，我找了依依来帮我照顾你，你以后要叫她姐姐。”

    宋依依表面上装作很喜欢我，可江齐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将我摔在地上。

    “和傻子握手，脏死了，谁知道你摸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她不准我上桌吃饭，只吩咐佣人给我一点吃剩下的泔水，还让人锁了厨房和冰箱。

    半夜饿狠了，我偷偷去了院里，偷大福的吃食。

    大福是江齐养的一只藏獒，平日里很是护食，可这次他只是坐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不叫也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