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的毛绒玩具七零八落的散在角落里，每一只都被揪秃了毛。

    可明明平时她最爱惜这些小东西了，都舍不得让他这个做哥哥的碰。

    阳笙走的那天是白天，屋子里仍然拉着厚重的窗帘，黑暗浓郁，透不进一丝光。

    江齐心里突然一阵酸痛，从前那个即使不出门也喜欢趴在窗台上看阳光的女孩不见了。

    她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逐渐变得焦躁，孤僻，几乎每一天都在计划着逃离。

    路伯父把人交给他的时候曾经说过，爱人如养花，而阳笙的心智还像是个花骨朵。

    花骨朵娇嫩，易折，一不小心，就再也没有开花那一日了。

    江齐站在这件屋子里，莫名觉得，阳笙这朵花在他的手里，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凋谢了。

    指尖扫过桌面，擦过抽屉，一本粉色的日记掉了出来。

    阳笙接触人不多，她的世界很小，所以喜欢写日记。

    那些稚嫩的字歪歪扭扭，却又无比认真。

    开始的前部分，记录着和江齐的点点滴滴。

    她喜欢被江齐带出门，喜欢和他一起玩，喜欢陪在他身边，也喜欢他送她的每一件东西。

    江齐就那样靠在窗台上，心里被沉重的石头压着，看着那些由文字描绘的过往，还是会弯起嘴角。

    突然在某一页，字迹变得凌乱起来。

    那些无序的字节扭曲，疯狂，又像一条条蜷缩起来的虫子。

    躲在巨大的阴影下，日日见不得天光。

    【今天又被姐姐关禁闭了，里面好黑，我好害怕，还好有爸爸陪着，他告诉我，阳笙要勇敢。】

    【肚子好饿，最近连泔水都没有了，但江齐说过，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我要乖乖的，不惹江齐生气。】

    【岁岁状态越来越差了，我好怕，要是它也离开我，我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岁岁今天被人打死了，是那个坏姐姐，她骂我们都是畜生，所以才被圈养着，原来江齐将我关起来，也是这样想的吗？】

    【今天和江齐告状了，我好伤心，他不肯听我的话，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又被坏姐姐教训了，她不让我和江齐接触，其实我本来就是惹人厌的吧？】

    后来隔了很多很多天空白，笔记本突兀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阳笙写到：

    【我讨厌宋依依。】

    【我讨厌江齐。】

    7

    江齐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指尖剧烈颤抖，再也托不住那个小小的笔记本。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木地板上。

    王妈见阳笙的屋里亮着灯，走上前来才发现是自家先生在流泪。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跪在地上狂扇自己的巴掌：“我有罪，我有罪啊，阳笙小姐那么可怜，我不该任由夫人欺负她。”

    “先生求求你，只要你能把阳笙小姐找回来，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江齐恨得咬牙切齿，他从牙缝里轻嗤一声：“夫人？”

    宋依依自从搬进江家的那一天，就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

    她被江齐脱下了衣服，从楼梯上扔下去，在地上翻滚，磕的遍体鳞伤。

    嘴里还在不停地争辩：“阿齐你听我解释，我都是为了阳笙好，从来没害过她。”

    江齐冷冷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是阳笙的事？你自己倒是先招认了。”

    宋依依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圆回来。

    只是一遍又一遍述说着他们之间的感情。

    江齐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踢了两脚：“什么感情，要不是你当年用手段爬上我的床，我根本不会带你回家，也不会给你欺负阳笙的机会！”

    宋依依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过，她说她会做一个好妻子，会和他一样，一辈子对阳笙好。

    江齐就真的听信了她的鬼话，一心想着给阳笙找个合适的玩伴，照顾她，包容她。

    那阳笙就会留在家里，一辈子都不离开。

    他现在终于敢承认，什么保护妹妹，他就是喜欢阳笙的啊。

    可都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造成今天的结局，他该死，他们所有人都该死。

    他扫视了一圈在边上躲着的佣人，心痛的想，宋依依虐待阳笙的时候，他们也是像现在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时他的阳笙该多痛苦，多绝望啊。

    他拎起宋依依的胳膊将她扔在大厅中央。

    “你们一起上，就像对阳笙和岁岁那样，什么时候把她打死，就什么时候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