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看着面前的账本,面色凝固,表情很是精彩。
憋了许久,凌王指着我道:“即便如此,那也是你这个王妃的失职。
“还有,这是你和本王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我懒得搭理他,只道:“王爷若觉得我态度有问题,便先端正自己的态度,我谢家好歹也是受过先帝嘉奖称赞的,王爷话里话外都指着谢家的不好,难不成您是觉得先帝说错了?”
“简直不可理喻!”
凌王破防,却又只能拂袖而去。
多说多错,若真再传出他不敬先帝的言论,那可真要被朝臣狠狠参上一本。
9
凌王到底是放心不下柳侧妃,时不时去看望她。
听闻柳侧妃也不涂药,任凭身上的瘀青摆在那,让凌王看到了愧疚。
真是一对癫公癫婆。
一个说着两人之间没什么,却做着男女之间才会做的事,经常从其他妾室那里将人请过来。
一个说着不会再爱了,又嫉妒又吃醋,却还是巴巴贴上去。
癫就不说了,还要将其他人牵扯其中。
但他们如何,都与我无关。
瑚琏这样日很是奇怪,总是吃不饱。
一天吃四顿不说,还让小厨房加餐,糕点乳酪什么的全都紧着他。
虽然吃得这样多,身子却肉眼可见消瘦下来。
我心里隐隐感觉不对,找了宫里的御医来看看。
可御医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世子可能是在长身子的关键时间。
我头一次为人母,可我家中也有小弟,小弟并未出现这样的状况。
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我心急如焚,最后找了我爹,让他找了蛊医前来查看。
果不其然,瑚琏是被人下蛊,长期下去,瑚琏就算吃得再多,也会活活饿死。
听着蛊医说的话,我打心里恨极,立马派人去查。
最后查到了细雪阁头上便断了。
我心里虽恨,可也只能按兵不动。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还不能将柳侧妃定罪。
况且她身后还有皇帝,就算我强行处置了她,保不齐皇帝会报复到谢家身上。
可柳月霏不是一向自诩对凌王并没有男女之情吗?
她为什么又要对瑚琏下手?
中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派人更加仔细地盯着细雪阁,终于发现了端倪。
柳侧妃怀孕了。
我心里猛地一震。
原是因为这样。
柳侧妃若真是怀孕了,那这孩子到底是皇帝的,还是凌王的?
10
看来,柳月霏是真心要为这个孩子谋个前程。
这两日,她跟凌王的感情升温,晚上也愿意留着凌王在细雪阁过夜。
柳侧妃一时风头无两。
就连一直凌王喜爱的英娘,都受到了冷落。
好在英娘一手糕点做得深得凌王的心,凌王隔两天便会想念,不然英娘也真是失宠了。
天气渐渐转暖,凌王被皇帝指派,再下江南,督办剿匪一事。
英娘也跟着同去。
临行前,凌王好生叮嘱柳月霏,一定要等他回来。
柳月霏虽没有笑脸,也没有明确地说,可塞给了凌王一个平安扣。
凌王走后,府里顿时寂寞起来。
柳月霏还是有了动作,提前请了大夫,想要伪造脉案,谎称这孩子比原先的要小一个月。
我怎么会如她的愿?
英娘将那边的情况汇报给我,我掐着时间点写了封信。
待凌王一切事务处理完毕,便能知晓,柳侧妃怀了身孕。
按时间来算,恰好是在除夕夜宴那晚。
凌王回京时,发着高烧。
英娘说,凌王收到信后,喝得酩酊大醉,赶路时不小心从船上摔下去,掉进了水里。
纵然开春了,江水也是寒凉,凌王被救上来后,便感染了风寒。
断断续续,一直到了京城都没好。
凌王回京后,不管病弱的身子,直接赶向了细雪阁。
细雪阁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身为王妃,我自然要担起规劝之责。
当我赶到细雪阁时,看到的便是凌王捂着心口喷出了一大口血。
而柳月霏,脸颊高高肿起,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在脸上。
凌王晕倒前,让人给柳月霏灌下一整晚红花。
当晚,柳月霏便小产,还大出血不止。
想着皇帝,我不能叫柳月霏就这样死在王府。
还是叫人将她救活,用药吊住了她的性命。
而凌王,一整晚都发着高热,迷迷糊糊地说了一整晚胡话。
再醒来后,凌王便留下了后遗症,听不见了不说,整个人的反应还慢半拍。
甚至有些疯疯癫癫。
我又进宫,请了太医,为凌王诊治。
还张贴告示,为凌王遍寻名医。
一时间,京中都知晓,凌王下江南剿匪,落水伤了身子。
而我,重情重义,不计前嫌,为他奔波。
所有人都在夸赞我。
11
柳月霏在失去孩子后,整个人都颓靡了下来。
她小产这件事,我瞒得一丝不漏,没有外人知道。
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还是大张旗鼓地为她请大夫。
将宫里赏下来的名贵药材和补品,流水一般送到了细雪阁。
可半个月后,柳月霏还是自缢于府里。
她死在了满院梨花白的时候。
我第一时间派人将伪造好的信件放到细雪阁内。
信件内写的,是她不堪相思病痛折磨,这才结束了生命。
入夜,果不其然,有人悄悄来了王府,去了细雪阁。
翌日,柳月霏的棺椁便已经摆在了细雪阁内。
至于里面是不是她的尸身,那已经不是我要关心的了。
凌王在得知柳月霏死后,又狠狠病了一场。
在醒来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大不如从前。
我耐心侍奉左右。
他感动不已,在纸上写下,唯有发妻,才能情深至此,从前是他误会了我。
我心里恶心,面上不显,只和他做戏。
反正他这副身子,也活不了多久。
12
一年后,凌王病逝。
我彻底接管王府诸多事宜,安心教养瑚琏,只待他满十五岁,便承袭爵位。
人死灯灭,皇帝从前仅有的猜忌也烟消云散。
甚至有些愧疚,觉得凌王是因为江南一行才落下病根,还着意赏赐王府上下。
待一切尘埃落定,府里焕然一新。
英娘带着新鞋花样,来正院与我说话。
看着她的脸,我勾起笑容。
多年前,凌王还是皇子时,为讨柳月霏欢心,八百里加急从江南运来精巧的糕点。
到京城时,只因柳月霏不喜,那些做糕点的宫人日日夜夜赶工的工钱便全都被克扣。
英娘的姐姐,就靠着这笔钱救命。
后来,英娘姐姐死了。
我身边,便多了一个叫英儿的丫头。
不过,我查探到了她的身世,她又摇身一变,成了秦淮河上的酿酒女。
谁都不知道,她日日给凌王吃的糕点里,多了一味无色无味的药,长时间下去,能让人心绪不宁,性情暴躁。
也是她,提议凌王那晚喝酒,这才害得凌王掉进了江里。
不过,往事过眼云烟。
从前怎样都统统不作数。
往后的日子,一片美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