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洛登上皇位那天,大赦天下。
唯有我依旧被关在天牢,不见天日。
他穿着明黄的龙袍,走进牢房,用剑挑起我的下巴冷冷道:
“当初你为了后宫之位背叛孤,可有想过今日?”
我死死压着随时可能涌出来的血,笑得妩媚:
“圣上,一夜夫妻百夜恩,不如和臣妾重修旧好?”
他手一抖,剑便刺进我雪白的脖颈。
我期待他的更进一步,他却收起剑,拿出一方手帕擦拭污血:
“孤不会杀你,毕竟会脏了手!”
他不知道,当初他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是我将体内百毒不侵的蛊虫取出来给他解毒,自己却遭受反噬只剩三年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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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洛将手帕丢在我脸上,转身离开。
洁白的帕子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被针扎了无数次,才绣得像模像样的鸳鸯,此刻一分为二,犹如我和裴景洛。
我努力想把两只鸳鸯继续拼在一起时,张公公传来口谕:
“跟杂家走吧!圣上特许你进宫赎罪!”
我一时怀疑自己幻听,怔愣着不敢信。
但张公公已经命人将我扶起。
我低垂着头跟他走出天牢,得见天日。
换洗了干净衣物后,我跟着张公公进了皇宫。
红墙青瓦,仿似还和昨日一样。
可昨日和今日,早已隔了三年时光。
路过御花园,一切都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唯有我命不久矣。
前面传来嬉闹声,我不禁抬头远望。
对着那抹明黄的身影,我贪恋的多看了一眼。
裴景洛已不再是昔日稚嫩天真的少年,如今的他沉稳如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剑。
但因着他身旁那叽叽喳喳如小鸟的姑娘,他似又和曾经对我宠溺发笑的少年无异。
众人齐齐跪下问安,我也收回目光,扑通跪下。
“圣上万安!”
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洛哥哥,她是谁呀?你不是说后宫只会有我一个年轻女子吗?”
我用余光瞥了一圈,惊觉竟然一个丫鬟都没有。
原来传闻裴景洛不顾众臣反对,亲自服侍皇后的传言都是真的。
三年前,贵为皇子的他,也许诺婚后要亲自照料我的生活起居。
还未等到嫁给他,他便身中剧毒......
裴景洛走到我跟前,用脚抬起我的下巴,沉声发问:
“皇后娘娘问话,你哑巴了?”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冷意和恨意让我明白,他不是让我来做他后宫女人的!
我故意娇羞一笑:
“圣上,您不是让臣妾来后宫伺候您的吗?”
他的小皇后立马跺脚,哭得梨花带雨:
“洛哥哥!你骗人!你明明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刚登基就不守诺了!我这就找哥哥告状去!”
宋婧颜的哥哥宋时湛,和裴景洛是生死之交。
他能登上皇位,宋时湛功不可没。
裴景洛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毫不忌讳的亲在她脸颊上:
“小调皮,我何时骗过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要我哄你?”
听到熟悉的自称,我不禁有些泪目。
曾几何时,这是独属于我的殊荣。
如今,却都成了别人的。
裴景洛突然一脚踹在我心口,刚还春风和煦的脸上满是冰霜:
“放肆!孤放你出狱,不是让你在这里哭丧寻晦气的!”
本就千疮百孔的内脏,被他这一脚踹得似要四分五裂。
熟悉的腥味涌上来,满嘴腥甜。
我不想他看到我落魄的样子,强行咽下后轻轻道:
“圣上,您接我来后宫,不就是为了和我重温旧好吗?”
只要惹怒了他,就能死在他手里。
被关进天牢后,我试过无数次自尽。
但都被裴景洛的人及时发现并制止,看管也越加严格。
整整三年的噬心之痛,让我的皮肤极度苍白。
以至于血管下那些失去蛊王压制,而肆意游走的蛊虫格外清晰。
我将手紧紧缩进衣袖,生怕裴景洛看出端倪。
好在他并没多看我一眼,猛地抽出剑抵在了我心口处。
“你一个被襄王睡烂的破鞋,还有什么资格攀龙附凤?”
“瞧瞧你这下贱样,是不是谁坐上这皇位,你都能不要脸的来勾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