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而另一边，沈之念带着孩子安顿好住处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因为工作还没稳定的原因，他只租了一间逼仄的公寓。

    公寓的隔音并不好，再加上刚好遇见隔壁外国人在家里开派对。

    摇滚乐、说笑声、尖叫声几乎全顺着薄薄的墙壁传了过来。

    沈之念等了很久，但直到凌晨，仍然时不时传来喧闹声。

    柳星辰第一次坐跨国飞机，在旅途上本就没有休息好。

    如今再又一次被吵醒后终于压抑不住情绪，趴在沈之念的肩头哭了起来。

    他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心里愧疚万分。

    窗外大雪纷飞，孤立无助的滋味在瞬间包裹住沈之念。

    他咬了咬牙关，强压下心头的苦涩，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低声哄着：

    “爸爸在，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昏暗的灯光下，父子俩相依为命的身影，格外落寞。

    第二天，安顿好柳星辰后，沈之念便去了新公司报到。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他便凭借过硬的专业能力，迅速崭露头角。

    在解决了几个困扰公司已久的技术难题后，更是彻底赢得了同事和老板的认可。

    听着同事们发自内心的赞赏和钦佩，沈之念习惯性地谦虚，心头却是久违的松快。

    陪在柳如烟身边的这几年，他不分昼夜地努力工作，和公司每一个高管、供应商、合作伙伴都打好关系。

    甚至为了能更快的上手助理这个职位，通宵准备各种公文、材料。

    可尽管如此，他得到的却只有柳如烟的责难和打压。

    这么多年来，沈之念早已忘了在工作中实现自我价值究竟是什么感觉。

    可等离开了柳如烟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这么简单。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糟糕到不配得到一点承认。

    就在这时，沈之念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喂?是沈之念吗?”

    沈之念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江婉。

    “马上元旦，考虑带孩子和我一起跨年吗?”

    他想起那天见到江婉时她手上的戒指，只怕打扰了她和她的爱人。

    正想委婉拒绝的时候，她却卖可怜说：

    “今天跨年夜就我一个。你是有孩子陪了，不会真忍心留我一个孤寡老人吧?”

    听着她的话，沈之念脑海中却浮现出自己孤独一人等着柳如烟归家的无数个跨年夜。

    被烟花和寂静包裹的那种滋味，他比谁都知道不好受。

    一时心软之下，他松了口，答应了江婉。

    “说好了可就不许反悔了！”

    听着她兴奋的声音，沈之念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江婉。”

    江婉没有推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别客气，我们是老同学嘛！”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着玻璃窗外已经开始布置各种彩带灯光的异国街头，像是也被感染了快乐。

    夕阳的余晖洒满全身，异常温馨美好。

    ......

    柳如烟收到沈之念行踪时刚好和顾川一起挑着订婚戒指。

    看到对方好不容易锁定的陌生的城市名，她的眼里只有不可置信。

    在自己身边连端茶倒水都做不好的男人，居然敢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带着孩子出国！

    “柳总，看看这里有喜欢的款式吗?”

    销售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

    柳如烟瞥了一眼面前琳琅满目的款式，随手拿了一个最显眼的塞进了顾川手里：

    “就这个吧......你看着再修改一下细节。公司急事，我得立刻出差一趟。”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顾川。

    等下了飞机，柳如烟没心思再找酒店，拖着行李箱直奔消息上的地址。

    她来得急，根本没提前找翻译。

    这会儿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哪怕有翻译软件，她还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越找越心慌。

    柳如烟没有细想，只当是自己这么长时间没见孩子担心。

    “这沈之念，肯定是故意的！”柳如烟咬着牙，心里的小火苗噌噌往上冒。

    她发誓，等找到他，一定要让他好好付出代价！

    好不容易上车，她看着倒退的街景，心里已经想好了见到沈之念的质问。

    可等她刚冲进公寓大门，便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更让她意外的是，沈之念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明显是华人面孔的女孩！

    两人说说笑笑不说，那女孩甚至还极为亲昵地给了沈之念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画面，瞬间刺痛了柳如烟的眼。

    “沈之念！”怒火冲上心头，柳如烟再顾不上脸面，猛地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