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死的特别痛苦。

    他是医生。

    发现我出事后他再也没拿起过手术刀。

    再次拿起刀。

    他让自己流干了血，死在了一个狭小的浴池里。

    妈妈头发白完了。

    她沉默的将我的尸体给了程潇。

    然后一个人将父亲的葬礼办的妥妥帖帖的。

    在葬礼结束的当晚，妈妈去了妹妹的房间。

    “妈妈。”

    妹妹哽咽着问妈妈：

    “为什么会这样?

    你和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哥哥?

    我们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妈妈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她颤抖的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嘶哑的声音里都是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娇娇，是妈妈做错了。

    妈妈和爸爸葬送了你哥哥的一生。

    我们要为他赔罪的。”

    她的眼里满是灰败和痛苦：

    “妈妈其实恨你，但妈妈不能恨你，你是妈妈的女儿。

    是妈妈自己教育无方，没有照顾好你。

    却把所有的责任推在你哥哥身上。

    是妈妈和爸爸害死了你哥哥。”

    妹妹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不对劲，她猛地拉住妈妈的手失声痛哭：

    “妈妈，爸爸已经走了。

    我失去了哥哥和爸爸，我只剩你了！

    你不能丢下我！”

    妈妈迟钝的抬手擦去妹妹的眼泪，看着妹妹，眼里浮现了怀念：

    “你哥哥一直在我身边。

    到现在我才猛然发觉，他失去我好多好多年了。

    娇娇，这是妈妈欠他的。”

    说着妈妈猛地扭过头频频干呕，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她挣开了妹妹的手。

    她踉跄着往我的方向走来，满脸都是欣喜和爱意：

    “言行，你来接妈妈了吗?”

    我沉默的看着她，最终还是后退了一步。

    她猛地顿住，眼里的期待破碎，面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情，倒在了地上。

    到死，手还朝我伸着。

    可是太晚了妈妈。

    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没有再去关注他们了。

    因为。

    “言行。”

    程潇看着我的墓碑笑了笑，眼眶微红：

    “你应该不会怪我，说我自作主张骗他们我们结婚了吧?”

    我猛猛摇了摇头，蹲在程潇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清风扶过她的发梢，我看到程潇愣了愣，落下了眼泪。

    但是很快她擦掉了眼泪，摸着我的照片：

    “我把你的遗物葬在南山上，这里有你喜欢的日出日落。

    如你所愿，骨灰洒在海里。

    你死后依然会见这万千世界繁华。”

    她感受不到我擦拭她的眼泪，她哽咽着：

    “你自由了，李言行。

    这世间上所有的山川溪流，所有的日出月落，都和你同在。

    以后你拥有世间所有美好。

    而不是那一枚残破的弯月。”

    我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

    感受着灵魂越来越轻盈。

    我仿佛与她对视。

    我笑了笑，应声回答：

    “好，不哭。”

    声音吹散在风里。

    风吹过，海棠落，掩盖女孩放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