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路上,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尽管飞机颠簸,还是睡了美美的一觉。
落地后,出了海关就见到亲自来接我的新晋画家——尤安娜。
要知道,这两年尤安娜不仅在海外大红大紫,在国内的名气也直逼沈晓蓝了。
可以说是沈晓蓝最忌惮的新人。
“终于等到你了,宋霄先生!”
“相信有了你作为我的经纪人,我的事业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尤安娜热情地说着,大方地拥抱我,行了一个法式贴面礼。
尽管知道这只是友好的表达,面对陌生女人的亲近,我还是不自觉红了下脸。
要知道,相识十年,沈晓蓝已经一个手指都懒得碰我了。
她总说:“宋霄,你知道吧,老夫老妻就好像兄弟,碰你我会忍不住恶心。”
渐渐地,我好像不再是沈晓蓝的丈夫,而是她没有薪水的经纪人,和免费的生活保姆。
尤安娜亲自开车,带我去看了给我安排的房子。
高档公寓,配置齐全,甚至还安排了一个贴身保姆。
房租和保姆的公司都是尤安娜负责。
我不好意思地想要回绝,尤安娜却说:“宋霄先生,表面看我是亏了房租和保姆费用,但事实上,这节省了你的时间,多余的时间你为我工作,我是赚了。”
“你是我未来的事业伙伴,我不希望你为了琐事分心。”
我心中一暖,和国内截然不同的待遇,让我更加确信,离开沈晓蓝是对的。
尤安娜带我见了她画室的人,每个人都对我表示了热烈的欢迎,甚至还有我的小迷妹,请教我是怎么做到让沈晓蓝成长得这么快。
我竟不知道,在外人眼里,我的功劳这么大。
可在沈晓蓝的画室,每次她都会挑毛病贬低我,嫌弃我的工作有问题,甚至不喜欢别人夸我。
久而久之,我更像一个工具人、附属品,所有人都觉得我的工作谁都能做。
这次,我大方地接受了夸奖,并且和新同事们分享了以前的一些经验。
他们用心给我准备了接风宴,所有人都尽兴而归。
回到公寓我才发现,手机里弹出了密密麻麻的消息,无数的未接电话更是差点把手机电量耗尽。
8
发消息的自然是沈晓蓝。
【宋霄,你什么意思,你叫个律师跟我离婚?】
【你怎么敢的?这些年要不是我,你怎么会有这么优渥的生活,怎么会有现在的事业?】
【你是装的吧,真离婚,你本人怎么不出现?】
【还有,你这个头像是什么意思,你很早就想换个头像引起我的注意了吧。因为我忙着画画没注意到,你就搞这么大阵仗引起我的注意?】
看着密密麻麻的信息,我只觉得心凉。
年少时热恋过的沈晓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种人的呢。
我对她已经无话可说,只是给她回复:【你最好仔细看一下律师发给你的离婚协议,你已经签字了,接下来只有一些手续问题。】
那边安静了几分钟,沈晓蓝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我没理她,舟车劳顿让我非常疲惫,手机开了静音后,我就去洗了个澡,美美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打开手机,沈晓蓝的电话居然又打了进来。
为了她不影响我以后的工作,我还是接了。
那边的声音非常憔悴,却也怒气十足。
“宋霄,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打了一晚上电话,一晚上都没睡,你怎么敢的?”
“我状态不好不能画画,影响了后面的全球画展,你能负责吗?”
“你这么没责任心,还想不想回我的画室了?”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责问,我只觉得厌烦。
“沈晓蓝,是你一直说的,我只是做了一些杂活,相信这些活换了别人一样能做。”
“画室我不会回去的,我本就不是你的经纪人,也马上不是你的丈夫了,我不欠你的。”
“至于你的全球画展,上次的饭局,你带着何书言提前离开,把投资人都得罪了。之后我并没有去点头哈腰的道歉,他们自然不会投资你,你还想办画展的话,就自己去道歉吧。”
“对了,你最好快点,否则我会联系他们,投资我以后要办的画展。”
沈晓蓝嗫嚅了会,语气弱了下去,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耐心耗尽,当即发了条朋友圈。
【本人宋霄正在和沈晓蓝小姐办理离婚成绩,我和她之间本没有经纪合约。以后沈画家的商业合作,请直接联系她本人。】
9
我去洗了把脸,回来就看到下面有七八个画室邀请我做经纪人。
我礼貌回复,我已经做了尤安娜的经纪人。
下面全都是祝福:
【尤画家真的很有才华,和宋霄哥强强联手,未来一定不可限量啊!】
【听说尤画家马上就要办全球画展啊,这时候邀请宋霄哥,是要更上一层啊!】
【只有我想说……宋霄哥跟着沈晓蓝太委屈了吗,明明是他大包大揽,可是他和沈晓蓝在一起的时候就和工具人一样,上次我还看到他被画室的助理阴阳。】
【别提了,那个何书言趁着宋霄哥不在,擅作主张去过合同,结果少打了个0,把沈画家气得脸都绿了。】
【宋霄哥去哪了啊,能不能带带我?我是冲着向你学习来的,你走了,我留在沈晓蓝的画室干嘛?看男小三表演吗?】
【靠!小三挤走正室,哥忍不了!】最后这句,是我一个记者好友留下的。
当时城市画展的庆功宴,他也在场。
原来,当时他并没有走,而是目睹了沈晓蓝为了何书言砸我的一幕。
记者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选择出手干预,而是背后去调监控,保留下证据。
而现在,他发布了我的离婚消息,并把当时何书言茶里茶气的表现,沈晓蓝不分青红皂白的发怒,以及监控里何书言自己砸伤自己的真相全都发到了微博上。
很快就上了文娱圈的热搜。
他略带不好意思地给我发了信息:“宋霄老弟,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我本来收集证据是准备劝你离婚的,但是这几天你一直没来画室,就耽搁了。”
“现在正好,既然你清醒地选择了断舍离,我就帮你回踩一脚渣女。别心软,这是渣女贱男应得的。”
“另外,就当送哥哥一条热搜。”
我自然不会心软,甚至觉得解气。
我回复到:“哥,既然发了新闻,就发到底吧,我现在是尤安娜画家的专属经纪人了,帮我发个通稿,为接下来尤画家的全球画展拉拉投资吧~”
记者哥哥直接发出尖叫:“天呐,是法国那个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又才华爆表的新晋画家尤安娜吗?她可比沈晓蓝强太多了,你俩合作,还不得惊艳整个美术界?”
10
沈晓蓝在国内也是知名度很高的画家,热搜一出,立马形象崩塌。
画家形象崩塌,别说拉投资了,画都卖不出去了。
就连之前卖出去的,买方都要去退款,还要沈晓蓝赔偿天价违约金。
画室以前的同事悄悄告诉我,沈晓蓝现在每天臭着一张脸,何书言再怎么装温柔装善良的凑上去,也换不来一个好脸色。
没多久,沈晓蓝就让他去饭局拉投资,还让他态度放低点。
何书言自然是要立住纯洁男大学生人设拒绝了,沈晓蓝当即给了他一耳光,让他滚。
何书言没办法,就真的去了饭局,正好被一个五十多的富婆看上了,何书言也没含糊,直接跟人家睡了。
事后,何书言还想让人家负责,结果人家鄙夷地说:“谁不知道你是沈晓蓝的小三,凭什么让我负责?我什么冤大头吗?”
最后,投资没谈成,何书言还白白被人睡了。
沈晓蓝也嫌弃何书言不干净,没多久就把他辞退了。
两个人的名声都臭了,何书言找不到个像样的工作,沈晓蓝也很难拉到投资。
不过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的一些八卦而已。
我忙着处理尤安娜画室的工作,筹备画展,拉投资,还要顺带为之前画室的同事介绍新工作,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尤安娜实力过硬,基本不需要我在酒桌上推杯换盏。
而少有的应酬,尤安娜也会替我挡酒,甚至为我准备胃药。
我再也不用消耗自己的身体了。
后来,早就被我拉黑的沈晓蓝还是通过朋友的电话找打了我。
出乎意料的,沈晓蓝没有发火,反而是松了口气:
“宋霄,你赢了。何书言已经被你毁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别闹了,回来吧,再闹下去,我的事业真的要被影响了。”
我一度怀疑沈晓蓝脑子出了问题。
我气极反笑:“沈晓蓝,是谁给你的自信,你那么对我,还觉得我还会回去?”
“为什么我会觉得是何书言一个人的问题,口口声声要保护他,照顾他的,难道不是你吗?”
沈晓蓝磕磕巴巴地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宋霄,我爱的人一直是你,我只是对何书言有些保护欲罢了。”
我打断她:“不,你不爱我,你只是不适应没我为你鞍前马后就乱套了的生活罢了,你爱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不,不是的!我们在一起十年,我只有你一个男人!”沈晓蓝急了。
我淡淡道:“是的,十年,足以让我认清一个人。”
11
我没想到的是,沈晓蓝居然扔下国内的烂摊子,追到了巴黎。
闯进画室,直接给了尤安娜一巴掌。
“贱人,就是你勾引我老公的!”
我赶忙冲上去拉沈晓蓝,反而被沈晓蓝紧紧抱住。
“宋霄,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看,我为了你追到巴黎,你也差不多可以原谅我了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推她:“不好!离婚协议已经签了,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我不会去办离婚手续的。”
“你不去的话,我会提起诉讼。沈晓蓝,我们无法回头了。”
“不!不!不!”
沈晓蓝抓着头发咆哮起来,最后竟然搂着我,想要强吻我。
我恶心得不行,却根本推不开她。
最后是尤安娜一拳将她放倒。
我赶忙冲到尤安娜身边,握着她的手急切道:“你怎么能打人呢?”
沈晓蓝从地上爬起来,得意道:“尤安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在我的画室起就对宋霄有非分之想。看到了吧,他真正关心的还是……”
沈晓蓝的话没说完,就被我的下一句话打断。
我心疼地揉着尤安娜的手腕:“为了这种人,伤到自己的手腕怎么办?接下来的全球画展,还有很多工作要忙的!”
尤安娜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变为无限的温柔。
沈晓蓝还想发狂,但画室的人已经报了警。
她很快被当地警察带走,遣送回国。
沈晓蓝打人事件很快再次上了热搜,网上差评如潮。
她的画室没有能独当一面的经纪人,更没有公关团队,随着事件的发酵。
这一次,她是真的身败名裂了。
12
尤安娜全球画展很成功,很快我们就到了华国站。
走出机场的时候,我们很快被记者围住。
其中不乏有记者想挖我和沈晓蓝的料,都被尤安娜一一挡住。
这时,一个憔悴的身影举着一幅画挤了进来。
是双眼凹陷的沈晓蓝。
那幅画正是我离开画室那天,亲手撕碎的巴黎日落,已经被人一一粘合剂起来。
沈晓蓝不顾众人的目光,双膝跪地,祈求道:
“宋霄,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是我不好,我破坏了它,所以我翻遍了垃圾桶,熬了一个月的通宵把它粘合起来了!”
“你看,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画都已经恢复如初了,我们也可以破镜重圆,对吗?”
破镜重圆?
我的目光落在布满了歪歪扭扭的裂痕画上。
伤痕已经产生,终究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周围的快门声前仆后继的响起。
我冷冷道:“沈晓蓝,你拿的这幅画,送给乞丐都不要。”
沈晓蓝的表情裂开,匍匐在地,崩溃大哭。
我不再给她一个眼神,和尤安娜相携离开。
这出闹剧从某种意义上,给尤安娜的画展增加了热度,国内站非常成功。
尤安娜说,以后就留在国内了。
我问她:“当年你被沈晓蓝赶出画室,不是因此很痛恨国内的美术圈吗?不恨了?”
她惊讶:“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我以为……”
“我怎么会忘呢?你可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年轻画家。当年沈晓蓝心思狭隘容不下你,是我替你介绍了国外的资源。”
“真的是你,宋霄,我……”
我吻上了她。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多言语。”
尤安娜担忧地问我:“我以为你遇到沈晓蓝,会变得敏感、警惕,不会轻易接受我,所以我一直不敢说……”
我坦然笑道:“没什么的。总不能因为踩到了屎,就不走路了吧。”
尤安娜愣了愣,亲了亲我的手指。
“我也一样,总不能因为遇到一个沈晓蓝,就否定整个国内美术界。”
“宋霄,我想过了,华国是我们的根,我们就留在国内,相伴一生。”
夕阳落地窗中落下,但我知道,明天朝阳还会如初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