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着那五个弥散着可疑气息的塑料袋，

    苏晚晴忽而感到头皮发麻，脊背出汗。

    但很快，一种就有自我欺骗意味的理智占据高地，

    我从来都识得大体，顾全局面，

    怎么会因为私人的感情而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呢。

    这或许只是一个恶作剧般的玩笑，

    因为她与我的养兄走得过近，

    我这才小小地惩戒了一下她这个没有边界感的新娘罢了。

    6

    苏晚晴抿了抿干瘪的嘴唇，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言秋，咱们大好的日子，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你既然说哥哥还在等着，那不快把他叫出来。

    我平静地看向他，复而将目光滑向那些密封过的塑料袋：

    如你所见，你倾心已久的北宸哥哥，就在这张床上长眠。

    需要我打开袋子，让他和你打个招呼么

    屋内略显昏黄的灯光并没有营造出什么暧昧的氛围，

    反而让人在模糊的视线中幻想出更多属于罪恶的可能。

    苏晚晴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真是的，这又是你和北宸找来的什么恶作剧游戏吧

    今天可是咱们的婚礼，这种游戏改天再说也不迟。

    天色这么晚......

    苏晚晴边说边在房间中踱步，企图能找到顾北宸还完好藏在屋中的线索。

    也是时候让哥哥出来，为我们送上祝福了。

    哥哥，又是哥哥，如果她的心中魂牵梦萦的始终是另一个人，

    那我在她的今后的人生中，又是个怎样的角色呢

    一个可悲的、可怜的，对一切事实都默不作声的透明人么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颤抖起来，

    这个买凶杀人的恶魔，如何能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我面前。

    告诉我，我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依旧平和地笑道，

    得到自己从前至爱之人的祝福，到底是何种滋味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就这样被我冷静地戳破，

    苏晚晴将双手背到身后，面色充满惊愕与慌乱，

    她想好了如何编造一个谎言，

    却从未想过谎言被揭穿后要如何修补。

    你、你已经知道我和北宸的事了

    我依旧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与我毫不相关的故事：

    是，一段坎坷的爱情、一对苦命的鸳鸯，真是令人不禁为之动容。

    我用手指着苏晚晴的心口，冷漠地看向她：

    你们不是早就血肉交融，私定终身了么

    那样信誓旦旦，如果我不是你的新郎，我都要为你们的爱情落泪了。

    苏晚晴的脸色有些难看，在这并不宽敞的房间内，

    她感到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息在他身边萦绕，

    芳香甜蜜，却又夹杂着一丝血腥。

    我自以为倾心紫藤花香水，是哥哥的珍爱吧

    你说世上独一无二的礼服，也是哥哥留下的二手货......

    我一步步向苏晚晴逼近，手指最终抵在了她的胸前。

    她的脸色随着我的言语而变得愈发苍白，

    似乎现在即便她巧舌如簧，可在事实面前，也只剩下百口莫辩。

    当然，我以一种嫌恶的眼神打量着她那张写满了无措的脸，

    你口中对我矢志不渝的爱，也都是他顾北宸早就习以为常的吧！

    苏晚晴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

    她从未见到过我以如此强势的姿态拷问她的灵魂，

    在她眼中，我本该就是那个深陷于爱情陷阱而不自知的局外人。

    这些都是可以解释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论如何，还是先让北宸出来再说。

    我提起一个袋子举到她的面前：

    我都说了，你心爱的北宸就在这里面。

    信与不信，事实如此。

    苏晚晴起身将我推开，大声呼喊着顾北宸的名字，

    到最后声嘶力竭，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无比沙哑。

    而我全程只是静静地观察她这苍白无力的反抗。

    见遍寻无果，她的精神也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顾言秋，苏晚晴厉声攥紧我的手腕，

    北宸他到底在哪里！

    7

    我用尽力气挣开她的手，脸色却依旧平静如初。

    我再说一遍，你最爱的北宸，就在这里。

    苏晚晴错愕地想要将破开那些袋子，

    却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将自己的薄纱手套摘下来，

    那本不该是一双钢琴家与医生会有的手：

    遍布着细密的伤痕，贴满了已经翻卷的创口贴。

    凝结的血渍渗入我的掌纹，留下了斑驳刺目的纹理。

    像一双来自异界的利爪，随时可能寻找下一个目标。

    好好看看，你说作为一个擅于解剖的医生，这些伤口会是怎么来的

    苏晚晴的眼神飘忽闪躲，

    她不愿承认全部线索共同指向的那个真相，

    我不但是凶手，还是个对她恨之入骨的凶手。

    这些可全部都是将你最爱之人分割、切碎时留下的痕迹。

    虽然她现在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不过想想，她也还不算死透了。

    我轻蔑地笑道：

    你看，她的心脏不是还好好地跳动着么

    苏晚晴屏住呼吸，我此时此刻的狞笑叫他汗毛倒竖。

    那颗属于顾北宸的心脏，正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说起来，他毕竟也是我的哥哥，处理他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心怀感恩的。

    我那时对他说：

    ‘哥哥你放心，我会将你切割得匀称又完美，让你成为犯罪史上的杰作’。

    苏晚晴僵在原地，她的躯体不再受她控制，

    唯有一双眼睛还紧紧盯着那些黑色的袋子。

    是顾北宸——那些被处理成碎片的会是她心爱的顾北宸吗

    不、不会的。北宸怎么可能......

    苏晚晴瞳孔不住颤抖，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可我那副鄙夷的姿态，却又叫她失去了最后一丝底气。

    不可能，不可能——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杀人犯！

    不对，北宸才没死......我、他......

    看着眼前神志失常的苏晚晴，我的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鄙夷或不屑都难以概括，可悲或可笑又太过片面。

    此时此刻，我只想让这个有负于我的家伙彻底清楚，

    痛失挚爱到底是什么滋味。

    其实，我本可以让哥哥变得更趋于完美，让他的姿态更有艺术效果。

    只可惜毕竟是一次把理论实践在一个大活人身上......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在婚礼上还如此狼狈。

    我捏起自己洁白的礼服一角：

    你看，这样好的衣服，其中却掩藏了如此之多的血污。

    那些猩红的色彩涌入苏晚晴的双眼，如同没有尽头的万花筒。

    不过想必姐姐对我还是很不舍的，这些血渍，从昨天清理到现在......

    还是这么顽固、这么纠缠不休。

    我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苏晚晴看向那些越来越绵软的袋子，几次想解开确认，

    却又被那背后存在的残酷结局而击退。

    汗水彻底浸湿他的西装，在退无可退的险路上，

    苏晚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发狂般地扼住了我的咽喉。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北宸可是你的哥哥！

    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我不由冷笑，没有任何反抗，弱的声音从喉咙中断断续续送出来：

    你现在想起来顾北宸是我哥哥了......

    那你杀死我全家时，就没想过他们也是我的骨肉至亲吗！

    由于情绪有些激动，我接连咳嗽了几声。

    但我仍旧面色不该，继而斜睨向苏晚晴：

    何况他的死，还远不足以偿我顾家人的性命。

    苏晚晴的手突然松开，浑身颤栗不止，

    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8

    我理了理衣服，冷笑道：

    有言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二人谋害我全家......

    就早该知道有报应回自己身上的那一天。

    没了一个北宸你就失魂落魄，你就该知道痛失至亲的我有多么痛苦！

    虽然我极力克制，但想到自己的家人，却还是红了眼眶。

    你现在知道失去挚爱的滋味了这还远远不够呢。

    苏晚晴有些慌乱道：

    不是的，事情根本不该是这个样子！

    的确，因为有北宸，我不想叫你去参加比赛，我也雇了人......

    可我从来没有要杀害你的家人，我对天发誓，从来没有。

    我唾骂道：

    老天爷才没工夫听你们这群恶人发誓。

    看着苏晚晴略显茫然的神情，

    我便知道她从未想过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你也承认了，你对我家就是图谋不轨，才害的我家惨遭灭门之灾。

    你要和我结婚，也是因为顾北宸的事，觉得有愧于我吧

    我告诉你，这种低劣恶心的歉意，我不需要！

    我的声调不禁提高了几分，

    父母与妹妹从前的惨状一直如梦魇般侵蚀着我的思绪，

    他们的凄惨的哀嚎在我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合奏出一曲令人悲痛欲绝的哀歌。

    为了逃脱歹徒的追击，我甚至来不及看他们最后一眼。

    在那场血腥的屠戮后，

    我这个受害者却背负抛弃亲人的骂名。

    那苏晚晴、顾北宸，还有那些向我至亲挥刀的匪徒又是什么呢

    苏晚晴的脸在我眼中变得越来越扭曲，

    渐渐与从前那匪首的面容重合。

    涔涔冷汗顺着我的鬓角从脖子淌下，

    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想将眼前这罪魁祸首一并杀了干净。

    我的五感变得迟钝，

    只听到苏晚晴一团模糊的身影在我眼前极力辩白：

    我知道你为这事一直对我介怀，只是冤有头债有主......

    这件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更何况我和你结婚从来不是出于什么愧疚和同情。

    我从始至终都是因为真心爱你，才走到这一步，从没有别的原因。

    她越是和我解释，我越是因为她的喋喋不休而感到头痛欲裂，

    可是为了父母他们，我决不能止步于此，

    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我还有许多未了的事要做。

    苏晚晴面露难色，他知道，在血海深仇面前，

    没有人能保持冷静。

    我承认，因为北宸，我不想让你抢了风头，可我根本没必要杀害你。

    而且等我雇的人赶到时，你的父母和妹妹就已经......

    我猛地拍了下桌子，紧盯着她模糊的身影：

    你住口！有什么话，你去和警察说去吧！

    我话音刚落，在外蹲守的警察便应时赶了进来，很快便将苏晚晴控制住。

    警官，这件事中我有冤屈啊！您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警察叹了口气：

    你若真有冤屈，回到警局我们也自会审理。

    在警察的押解下，苏晚晴即将离开房间，

    可她的眼睛还紧紧盯着那五个黑色的袋子，其中盛满了复仇留下的罪恶。

    无法抹除、不会消逝，永远地烙印在我的双手上。

    苏晚晴咬了咬牙，最终却还是没有张口指控我，

    只是颓丧地低下了头。

    可我却释然地打开了其中一个袋子，

    顾言秋你——

    她的眼中写满了惊惧和费解。

    可当袋子中的东西被我抖落出来后，她的惊异攀升到了新的峰值。

    哪里有什么被千刀万剐的顾北宸呢，

    那只不过是几块再常见不过的猪肉罢了。

    9

    我看着他那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禁耻笑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你们这群不值的家伙，搭上我自己吧

    你的眼泪，还是留到监狱和顾北宸团聚时再流吧。

    听到顾北宸还活着的消息，

    苏晚晴闻言顿时痛哭流涕，这个世界，一贯最爱嘲弄人的命运。

    我自知私自拘留他人也并非清白，同样和警察一路被送入警局。

    但在路上，我并未有过半分悔意，

    我所经受的苦难，又岂是这区区拘禁所能填补的。

    来到狱中，我也不过是被拘留了三日就重获自由身。

    警局对我的遭遇深表同情，并开始着手深入调查我家当年的案子。

    我在复数自己经历时声泪俱下，

    每一次回忆，都是令我无比煎熬与痛苦。

    可若是有彻底水落石出的一天，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离开警局后我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于是索性买了一束鲜花，再次前往亲人们长眠的墓园。

    父亲、母亲，当然还有我最可爱的妹妹......

    我终于将罪魁祸首送入监牢，你们若是泉下有知，也算可以安息了。

    可是......我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儿子终究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们在梦中相见，好不好......

    几只寒鸦在枝头不住啼叫，似乎在告知我世事已成定局，

    没有回溯的机会，生者只能向前。

    从前在赛场上，无人不揄扬我是天赋异禀的奇才，

    如今我了无挂牵，也是时候重拾我的钢琴事业了。

    当我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拂过，

    一种久违的、难以言说的滋味在我心田中油然滋长。

    这恐怕是此间我最后的寄托，

    自然要做就做到最好。

    动人的音律似乎化为实体，在我身边翩然起舞。

    重登世界舞台，我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

    只是在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中我一时感到有些怅惘，

    原本坐在最前排的亲人，如今已然不复存在，

    那此间的旋律，又是否能传达到彼方呢

    这将永远成为一个未知数，伴随我走完整场人生——

    直到属于我的故事落下帷幕，与至亲骨肉团圆。

    在我站在音乐的巅峰享受鲜花与喝彩时，

    苏晚晴已然将从前的一切都吐露清楚，

    或许她仍存有私心，有关于顾北宸的部分，统统被她抹除。

    警官，阻拦顾言秋参加比赛情况属实，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我不过是雇人去破坏掉她车子的轮胎。

    根本没想过害死他的家人。

    苏晚晴回忆着当年的场景，

    北宸那可怜又悲戚的模样的确令她心生怜悯，一时蒙了心志。

    她也犹豫不决，可我在她眼中什么都有了，幸福的家庭、无上的荣誉，

    大约是不差这个虚名的。

    所以，在一番心理斗争后，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动手了，

    只不过仅仅针对我参加比赛时要乘坐的车子。

    在苏晚晴带人赶过去时，她的眼前唯余那刺目的惨状。

    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以可怖的姿态在汩汩血泊中咽下了最后一口不甘的气息。

    而彼时的我，已然不知所踪。

    苏晚晴以手掩面，声音有些哽咽颤抖：

    抱歉警官......抱歉，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警局中的氛围一时间陷入冰点，

    安静得哪怕吹来一阵微风，都将彻底粉粹苏晚晴最后残存的意志，

    和当年的我一样，

    在看到了那样血腥的场面后，她也罹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只不过较之于悲伤，她思绪中更多的是忧惧与愧疚。

    10

    正如同我当年在高压下产生了是自己抛弃家人独活的臆想一般，

    苏晚晴同样对当年之事的认知发生了扭曲。

    当她木讷地站在血泊前时，

    她承诺给顾北宸的事情在脑海中迅速闪回。

    她来此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无法参加比赛，

    而她眼前的事实，就是我最终无法参加比赛。

    在巨大的视觉冲击下，

    她忽而产生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知偏差。

    就是她自己，亲手将我全家人的性命断送。

    这种恐惧与歉疚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渐渐便成了几乎无药可医的痼疾。

    在她无法抵抗的精神折磨下，

    苏晚晴选择了去看心理医生。

    她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倾诉给医生，

    那些语言颠三倒四、没有逻辑，

    在事实与臆想中不断跳跃。

    幸而在医生的抽丝剥茧中，最终完整复原了真相。

    因为长期以来苏晚晴都认为时她亲手戕害了我的亲人，

    所以她对于我的情感格外复杂，

    从惭愧和后悔中萌生出对于赎罪的渴望。

    于是，苏晚晴就这样开始接近我，

    在我最崩溃、最无助的时候对我施以援手，

    以此来寻求短暂的宽慰。

    可久而久之这种情感却彻底演变成了对我的爱意。

    苏晚晴不希望我再接触钢琴，这其中固然有对顾北宸的偏私，

    但不可否认的，她更多是出于对我的忧虑。

    她怕我永远深陷过去的种种苦痛，

    一生都活在阴霾之中。

    于是她郑重其事地告诉我，我仍旧病着——

    或许再也不会好了，或许此生与钢琴无缘。

    随着案件的推进，

    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再次得以重见天日，

    这些另有隐情的选择终于能够公之于众。

    在我接到警方通知和苏晚晴相聚时，

    看着她那张憔悴枯槁的脸，我才知道何为命运。

    我感到精神有些恍惚，我追查了一路得到的结果，

    却成了我所犯下最荒唐的错误。

    我信誓旦旦要告慰至亲的在天之灵，

    却至今才知道从一开始，我所走上的道路就出现了谬误。

    我最后一丝理智也从身体中抽离出来，

    无休止的号哭让我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复仇，这就是我自以为是的复仇——比从未开始还要讽刺。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苏晚晴和顾北宸也得以沉冤昭雪，两人重获自由，

    可是我，却将被永远囚困在无望的樊笼之中，

    再难有回天之力。

    虽然我还继续在钢琴的道路上前行，

    但是步伐却日渐摇晃犹豫，在他人眼中的天才，

    每天回到家后的生活却孤独无助，时常陷入迷惘与恍惚。

    不知是哪一日，我收到了顾北宸的死讯。

    她将自己的心脏献给了苏晚晴，

    那颗曾让她充满期冀的人造心脏，最终也没能让她与苏晚晴相伴到老。

    无论如何，顾北宸也是我法律名义上的哥哥，

    如今他唯一的亲人，就是我。

    我将他安葬在一处离父母不远的墓园，

    也不知道在九泉之下，

    他们能否相见，他们会不会怨我，没能完成我的夙愿。

    在此之后，我又一次登上了世界钢琴大师赛的舞台，

    走完我当年没有未曾踏上的道路。

    当我站在颁奖台上时，在不起眼的角落中似乎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一曲终了，在热烈的掌声中，那人分明是在默默啜泣。

    只是即便我再怎么极力远望，最终也没看清那人的脸。

    我忽而觉得，这似锦前途，远没我想的那么美好。

    只是前路如此，我能做的，唯有继续向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