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位身形窈窕的姑娘,细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如琉璃宝石般的大眼睛。
她身后跟着几位伙计,长得人高马大,魁梧伟岸。
那群人是推着板车来送材,偏门很,车停在院子外面进不来,他们正帮忙搬卸菜筐。
“四姑娘又来送菜了啊!”东厨的伙计招呼道,“昨儿不是刚送过了吗?您做人太实诚了,送的可真多,我们楼里还没用完呢!”
姑娘点点头,没话。眼睛扫了眼容岑他们所在的位置,辨认着面相,似乎在找人。
正这时,掌柜路过,瞧着笑道:“你是想找闻人将军吧?他近来事务繁忙,有一阵子没过来了。”
四姑娘被看穿,连忙摇头,摆手否认,赌是欲盖弥彰。
“听闻人将军领旨去了北境。”容时突然出声,一开口就是猛料,“遥州被北丘强占已久,他去替百姓夺回家园了。”
四姑娘猛地转头,直愣愣地盯着两人。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真是这样!”
见掌柜好像也知道内情,四姑娘又看向他。
“昨儿就听有人议论,是工部尚书陈建仓府上的陈季安将军在北境打了胜仗,这可是大快人心!”
“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京都,听路上累死了八匹汗血宝马!陛下得知,直接就派闻人将军点兵三万,希望两位将军一起把遥州收回来!”
掌柜激动着,过后又促狭道,“闻人将军心里可一直记挂着你,还传信让我好生照应你呢。”
后续如何,容岑不知。
话到这两人就转身回了前堂。
路上容岑不免问出心中疑窦,“那姑娘是哑女?”
“非也。”
她便没再问。
待走出食为,容时却突然问:“可要去看看红鸾姑娘?”
容岑余光瞥见潇湘楼,未应。
容时才想起来,“哦,她已经走了。”
秦观落马,攀咬出幕后人,红鸾得了自由身,恢复真实身份——先遥州卫尹良润之女覃羽蔓,便已离开盛州。
此时她在何处,无人知。
只是,谁也没想到,覃羽蔓竟然会辗转至西凛境内,还碰巧救下命悬一线的容祝。
当然,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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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南浔毗邻大胤的兴城,江允正揉着怀里狸猫,逗着笼中鸟儿。
江彦两脚泥,浑身湿漉漉,他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顿时气得不行:“五弟,父皇派我们前来救灾,你怎么好整日招猫逗鸟,无所事事!”
“四哥辛苦。”江允不甚在意,“有四哥在,我当个废物就行了。”
这话一出,江彦心知自己失言了。
“好四弟,四哥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原谅四哥吧,四哥是太累了,才口不择言。”
江彦好声哄道,只望他不要在父皇面上此事。
儿时他欺江允少不更事,骗其当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就是企图将其养废,好让自己少个竞争对手。
谁知这五人鬼大,猴精猴精的,不但没被养废,还在游学时认识了个与百年前那位同出一脉的散仙!
这也就罢,那老头竟还执意收五为徒,授他窥道的功学!
老怎能如此偏爱一人?!
就这,父皇还要给五他取字为无偏!
分明是恨不得所有人所有物全都偏心到他身上去!
“我不怪四哥。还请四哥也勿再责怪我懒散。”江允语气淡淡,一语中的道:“若非我在此偷闲,功劳可落不到四哥你头上。”
是了。
如若任由五出手,干出功绩来,这不是活活给自己气受吗?
五本就深得父皇宠爱,又是皇后所出,身份上已经占了个嫡字。一有功勋加成,届时百官都要站他那队去!
不行!绝不能那般!
江彦连忙笑笑,“是四哥错了。四哥换身干净衣裳去,你继续玩哈!”
他才不管这兔崽子,让他自个玩去吧。话横冲直撞的,也不像装的。瞧这眼界,不成器!玩玩玩,迟早玩成个大废物!
笼中鸟儿叫道:“慢走不送!”
赶紧走吧,江允乐得自在。
江彦人一走,房中梁上就跳下一孔武有力的壮汉,长得凶神恶煞的脸上,满是兴奋与期翼。
正是元叁。江允身边五大护卫之一。
“主子,都解决了,一个不剩!我们何时启程去大胤?”话语气激动难掩。
他想去大胤纯粹是冲着人头去的。
先前跟着江允,一路斩贪官杀污吏,给他玩疯了。
但提起大胤,江允叹了口气。
“看江彦何时回皇都吧。”
他本计划趁兴城救灾一事,偷偷溜到大胤去找容云期,谁知江彦实在难缠,一要到他面前找怼十八次。
碰上灾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江彦人忙得像陀螺似的转不停。就这,每日还要特意腾出半个时辰来瞧他两眼。
江允怀疑此人莫不是有点受虐倾向。
“可是兴城百姓已经安居乐业啊,四皇子早就可以回去了。”元叁摸不着头脑。
“他这人,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施展拳脚,怎么甘心轻而易举放过。”江允放了狸猫,一心逗着鸟儿,“别急,就让他再飘会儿。”
人呐,飘着飘着,就该掉下来了。
现在飘得越高,日后摔得越惨。
理是这么个理,但江允还是没忍住又深深叹了口气。
自上次分别,他已近半年未见容云期了。
南浔实在没意思透了,早知就不该投胎到南浔。
江允将鸟食搁于几上,侧身朝元叁招招手。
人一烦躁,就控制不住冒坏主意。
元叁附耳去听,脸上神情略有古怪,嘴边的笑容却是如同花儿般,绚丽绽放。
“主子英明!我这就去!”
厢房里狸猫喵呜,鸟儿叽叽喳喳,都是闲不住的主儿。
江允失了兴趣,行至窗边。
兴城地处低山丘陵,城主府足有三四层楼高,江允住所恰在顶楼,透过窗台远望,能见到远处重重叠叠的山。
跨过那山群,便是大胤的岐州。
初到城主府,江允就选了这间西厢房,窗子朝北开,冷风呼呼吹。
众人都不懂为何,江彦尤甚,他一人霸占了两排向阳的东厢房。笑江允堂堂纨绔,却不知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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